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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早點拖出去,免得害了你們一屋子人。”管事懶得經手這些事,把手揣在袖子裡走了。
聞庚站在門外,他不是大夫,看了也沒用,不過他還是走了進來,扒拉開被子的一角,想探一探這人還有沒有氣。
被子裡的人出奇的小,大概只有十一二歲,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嘴角還有淤青,聞庚還沒有碰到他就覺得他燙得驚人。
看到他的時候,聞庚就想起來了,前兩天玄坊來人取炮製好的皮子,嫌成色不好,將送皮子的人打了一頓。
現在看來,這個倒黴鬼應該就是聞癸。
這座城的城主喜愛皮影戲,在城內設有工坊專門製作皮影,工坊內又分三個小坊,分別為地、玄、黃,另外還設有天字坊,用以排練皮影戲。
他們所在的黃坊是最底端的工坊,進行的操作是技術含量相對最低也最累的“淨皮”和“灰皮”。
“淨皮”指的是將選好的皮放在潔淨的涼水裡浸泡,然後用刀刮制四次,每刮一次用清水浸泡一次,直到第四次精工細作,把皮刮薄泡亮為止。刮好後撐在木架上陰乾,晾到淨亮透明時即可製作皮影。
“灰皮”則是在浸泡皮時把石灰、臭火鹼、硫酸等配方化入水中,將牛皮反覆浸泡刮制而成,這種方法刮出來的皮料,近似玻璃,更宜雕刻。【注1】
而地坊和玄坊則分別進行畫稿和鏤刻,這些技術活的待遇當然比他們這種苦力要好得多。
此外,天字坊裡面的人不僅雕刻技藝精湛並且善於表演,有被城主召見、脫離奴籍的機會。
坊間層級森嚴,玄坊的人將黃坊的人毆打一頓,就是死了,也不用承擔什麼責任。
聞庚低頭看了眼小孩兒腫脹不堪的臉,覺得面生得很,應該是近來才入坊的小孩兒,黃坊中的人都沒有名字,他們按十天干排名,這個“聞癸”死了,再補一個“聞癸”就行了。
他心中沒有什麼可憐這樣的情緒,這裡的人來來走走,到現在他對他們的臉印象都不深刻。
“冷……”小孩哆哆嗦嗦□□出聲,微弱得像是一隻被雨淋溼的小奶貓,聞庚怔愣片刻,還是將自己的被子搭在了小孩兒身上。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分給聞癸,若是完不成今日的工作,他一樣討不了好果子吃。
聞庚力氣大,他今日的工作不是淨皮,而是取皮。
高大的青年用刺骨的冰水洗掉手上的血,他的手指被凍得通紅,簡單處理過的小牛皮被交到來人手上,來人捂住口鼻,嗔罵一聲:“好大的味道。”
她頭上簪有兩根珠翠,是天字坊中的丫鬟,天字坊中的人講究,有些嫌棄其他坊的人做的不好,從制皮開始親力親為的也有。
丫鬟不願弄髒自己的衣服,眼睛一轉說道:“不若你隨我送至門口……”
聞庚抬頭看看天色,天字坊離這取皮的地方甚遠,一來一回起碼得一個時辰,他若是去,哺食便趕不上了。
丫鬟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她見聞庚不願意便道:“你隨我送去,我便送些吃食給你。”
顯然,一個天字坊的丫鬟比黃坊的奴隸手中寬裕得多。
聞庚猶豫片刻道:“不需要吃食……”
傍晚,聞庚拿著提著一包藥材走回來,細細的麻繩勾在他凍僵了的手指上,房間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黃坊的廚房中連老鼠都要空手而歸,他隨意翻找了幾下便放棄了,只將水燒熱了,幾口熱水下肚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那包草藥放在灶臺上,聞庚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今日腦子被驢踢了,一包藥又不一定能將人治好,說不定聞癸今個兒夜裡就撐不住了。
白瞎了一包草藥。
這麼想著,他還是將藥煎了。
死馬當活馬醫,若是死了,他賠一包藥,若是活了,那小屁孩應該還能做點事。
回到房中,聞庚摸黑走到了角落,他掀開被子的一角,伸手摸到了小孩的臉。
“喂,起來,把藥喝了。”聞庚低聲說道。
他身強力壯,加之方才在灶邊守了許久,手熱乎乎的,聞癸發出一聲□□,下意識伸手抓住了聞庚。
他的手冰得和秤砣沒兩樣,聞庚又推搡幾下,聞癸還是沒醒,已經燒得昏過去了。
手中的藥已經不燙手了,聞庚嘗試著喂進他的嘴裡,但是一摸,小孩全部吐了出來,把枕邊都打溼了一片。
聞庚藥都熬好了,當然不可能浪費,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