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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方嬤嬤竟如此寬容?
等秀女數量縮減到一百時,姚黃開始晚起,每天都是最後一個到場。
方嬤嬤將她單獨叫到一旁,輕飄飄地提點道:“能吃能睡都是福氣,晚到沒關係,但千萬不要遲到,真連這點規矩都壞,別人會猜疑你是嫌棄皇家,故意折騰自己以求落選,傳到貴人耳中,你們全家都要落個不敬的罪名。”
姚黃是她看好的苗子,別人言行不當她可以毫不留情地送對方出宮,姚黃的話,她會想辦法破例。
方嬤嬤不想落人口舌,讓姚黃老實下來是最省事的法子。
聽懂方嬤嬤深意的姚黃,徹底死了利用小毛病出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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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閣的秀女們,幾乎時時刻刻都活在方嬤嬤、宮人以及其他秀女們的審視下,也許一個無意的小動作或是無心的一句話,就會成為她們被驅逐出宮無緣富貴的因由。
於是,秀女們在每一次交談時都提著心吊著膽,介紹自己儘量謙虛,點評別人都是恭維。
姚黃不愛說也不愛聽那些翻來覆去的客套話,大多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待在屋裡,坐累了便去小院走幾圈活動筋骨,談得上親近的秀女只有陳螢。
陳螢是西南一個小縣城知縣家的女兒,拘謹怕生,剛跟姚黃分到一個屋子時,她連姚黃也不敢主動攀談,直到姚黃又是要求加餐又是晚起的,陳螢不知怎麼就覺得姚黃好相處了,偶爾會湊到姚黃身邊,分享一兩句心裡話,或是思念家鄉,或是憂慮前程。
黃昏時分,吃過晚飯的秀女們陸續回了屋,姚黃留在院子裡走動消食。
逛了三圈,陳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了過來。
姚黃配合地選了一個最不容易被人聽牆角的地段,並在陳螢停在身邊後主動關心問:“怎麼了?”
陳螢用很輕的聲音道:“白天我聽見有人提到三位王爺了。”
像她這種出身的偏遠知縣女兒,平時根本沒有機會聽說王爺們的事蹟,來了京城後,嬤嬤們嚴禁秀女妄議貴人,也就這最後一日,有幾位京城的名門閨秀膽子大了些,簡單地聊了聊。
姚黃生在京城,雖然她的父親只是個正六品的百戶,京郊四大軍營裡足足有兩千個這樣的低階軍官,可近水樓臺,幾位皇子的大致情況她還是瞭解的。
大皇子康王是劉賢妃的獨子,王妃病逝,這次要選位繼王妃。
二皇子惠王是杜貴妃的養子,以武揚名屢立戰功,可惜去年在戰場上身受重傷,廢了雙腿。
三皇子慶王是沈柔妃的兒子,今年二十,據說文武雙全,頗受永昌帝寵愛。
杜貴妃膝下還有位親生的四皇子,才十二三歲,未到娶妻的年紀。
讓姚黃說,能嫁給文武雙全的慶王做王妃最好了,另外兩個,一個要給人當繼母,一個男方殘疾,生活多有不便。
可即便是續絃王妃或殘疾王爺的王妃,八成也要從名門閨秀裡挑,姚黃等門第低的秀女只是那一片片襯托紅花的綠葉,要麼落選,要麼就是給哪個王爺當側妃,最最壞的情況,則是在王爺們選完正側妃後被五十多歲的永昌帝看上,留在宮裡做低階妃嬪。
“姚姚,我害怕。”陳螢拉住姚黃的手,臉色蒼白。
她真沒想到,一共三個成年王爺,居然有兩家都不是好去處,做正妃都艱難,何況側妃。
姚黃知道陳螢也想落選,回到熟悉的親人身邊,但她不能順著陳螢的意思安慰,更不能對三位王爺品頭論足給陳螢提任何建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拍拍陳螢的手,低聲道:“無法左右的事就別去想太多,除了讓自己頭疼,一點用都沒有。”
陳螢瞥眼門口,聽勸地將那些忐忑不安嚥了下去。
夜幕降臨,姚黃躺在炕上,聽見同榻的陳螢四人接連翻來覆去。
姚黃裹緊被子,想想一個多月未見的爹孃哥哥,想想家裡獨屬於她一人的西廂大炕,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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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東昇,亮光透進琉璃窗。
幾乎要決定秀女們這一生的大日子,於永昌帝而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罷了。
他先去上早朝,散朝後去御書房批閱奏摺,再跟幾位大臣單獨商議一些政事,忙完這幾樣,永昌帝走到窗邊,伸伸胳膊轉轉腰,瞥眼漏刻,問彎腰候在旁邊的汪公公:“惠王進宮了嗎?”
汪公公笑道:“進了,王爺半個時辰前到的,一直在中宮陪娘娘們說話。”
永昌帝搖搖頭:“本來就沒幾句閒話的人,現在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