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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劫罷,偏這位岑老爺不急著報官,反而心急火燎地摸去了城東聶岸府邸。陸依山率眾去尋時,剛好將其堵在了門上。
與此同時,京營為了搶功,出動百名銳卒在方圓十里內展開搜捕,很快找到了失蹤的馬車和匪首。但出人意料的,馬車上裝著的正是徽州府前不久報失的三萬兩礦稅銀,而出手劫道的卻是被遍地通緝的大盜三江鼠。
這下岑知府渾身長嘴也扯不清了。
礦稅銀從各地徵來,是要填入皇帝內庫以為私用的。有那狗膽包天之人,竟敢將手伸進聖上的口袋,昭淳帝一氣之下,要在武英殿親自裁斷此案。
“銀子在徽州知府的馬車上被發現,底部鈐印證實了是礦稅無疑。趕車之人是姓岑的的親信推官,這筆貪墨的罪名,他無論如何都開脫不掉。”
玉桉腰間吊著布袋,急聲追問:“老七呢,他如何了,受刑了沒有?”
葉觀瀾開啟扇,又一下下合上,緩聲道:“與其說他御前受審,不如說他是去告御狀的。楊開指認,稅銀被盜一事,從頭至尾都是徽州知府賊喊捉賊。他有案底在身,岑知府便動了栽贓的心思。去歲稅銀剛徵上來,徽州府就報了失竊,把鍋扣到他頭上,銀子卻進了姓岑的口袋。幸有張御史洞察秋毫,才阻止了這樁冤案。”
想起廉官後來的下場,葉觀瀾心中悒鬱,如墜千斤。
“後來,張大人一家被殺。姓岑的唯恐擔責,便使出禍水東引這一招,再次讓楊開當了替罪羊,順道昧下了被起繳的贓銀。”
玉桉忍不住啐了句:“真他孃的雞賊。”
葉觀瀾說:“楊開不忿兩次擔了虛名,索性假戲真做一回,縱使落網,也要拉著這幫蠹蟲一道下水。”
“他糊塗!”玉桉氣得直跺腳,“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能是他拿來賭氣的嗎!橫豎咱們這樣的人,什麼虛名沒擔過,何必逞這一時的意氣,誤了卿卿性命!”
葉觀瀾知道,唯有這麼說,生性多慮的昭淳帝才不會對張汝良和楊開的關係起疑,旋而把注意力都放在岑知府的貪墨行徑上來。
三劫官銀,要討還的哪裡是他楊開的清譽。
“素衣染緇終成雪,千帆過盡海昇平。”葉觀瀾轉眸道:“這世間最令人心折之處,不就是闖過了血泥汙淖,還能捧出一顆乾乾淨淨的赤子心嗎?”
楊開既已歸案,礦銀失竊的真相隨之浮出水面,“張汝良死於分贓不均”的說法也跟著不攻自破。
岑知府被劫以後,第一反應是去找了錦衣衛指揮使聶岸,這件事本身就很耐人尋味。壽寧侯之流為撇清干係,極力否認與貪墨礦銀一事相關,並試圖將張汝良的死歸因於他對礦銀案的起底複查上。
這種狗咬狗的事情,陸依山沒興趣摻和。但牽涉到在辦的命案,陸依山即刻請旨,要求調閱徽州府過往十年的積案卷宗,包括六縣上報未結的訟狀。
張家雖然燒了,但徽州府衙的文庫還在,大門鑰匙由壽寧侯親自遞到他手上,陸依山焉有不接的道理。
翻舊賬最是件體力活,陸依山親自帶人押了十大箱文捲回京,又搬來把椅子,翹著腳看都察院裡的老學究梳理盤點,凡有疑問的一律畫圈篩出來,保不齊哪件就是姓岑的貪贓枉法的罪證。
這事錦衣衛插不上手,聶岸被那拎不清的岑知府黏上,惹了一身騷,這幾日稱病,連早朝都不敢上。
九千歲煩心朝政,騰不出空來叨擾二公子。葉觀瀾閒暇的時間無處可去,便時不時到曾雉下榻的館舍消磨光陰。
曾雉出身貧寒,靠吃百家飯長大,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賴鄉里資助。他住的地方簡陋,燒不起火盆,二公子送來的那盆君子蘭只能用寫廢的稿紙包住根,就怕凍壞了。
葉觀瀾信手撿起一張,看了半晌,問:“這是你新寫的?”
曾雉給花澆過水,愛惜地攏了攏新綻出的兩片嫩葉,道:“再有十日便到會試之期,隨便寫寫,當是練手而已。”
紙上所書乃一篇討論稅法改革的策論,詞鋒犀利,鞭辟入裡,便是在葉觀瀾看來,也不失為上乘之作。
若無前世那些齟齬,興許這會是個有功社稷的槃槃大才。
葉觀瀾稍作思忖,提筆在紙上塗改一二,對曾雉說:“觀點很新穎,也許會合聖上心意。只是其間有些論據用的不當,恐有喧賓奪主之虞。”
曾雉留神看了兩眼,點點頭,並未往心裡去。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書案前,捧著快散架的《春秋公羊傳》看,神情看起來莫名蕭索。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