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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陸卿無意,那這樁婚事不提也罷。”
聶岸還欲再說,昭淳帝不鹹不淡地扔下一句。
“聶指揮使心思通透,辦案時若能分出一半的機靈勁兒,何至於讓幾句妖言擾了朕與貴妃的清淨。”
聶岸眼皮子一跳,“撲通”跪了下去。
昭淳帝身心俱疲,剛要下旨跪安,忽聽陸依山又道:“泮冰館為妖書濫觴,凡那日出現在館中的買歡客,依律都要盤查。只是其中涉及不少鎮都權貴,臣不敢擅專,還請聖上示下。”
昭淳帝捏著鼻樑,略顯不耐道:“既有現成的律法在,陸卿放手去做便是,有朕兜底,怕什麼?”
陸依山依言告退,剛出武英殿,一攆紅頂軟轎從身旁匆匆經過,轎簾自始沒有掀起,裡面的人連句寒暄也欠奉。
“那是翰林院大學士齊耕秋,齊閣老的轎子。”樑柱後閃出一名玄甲侍衛,綴在他身尾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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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山放慢了腳步:“今日不是輪到他休沐,內閣也已散值,齊耕秋這會兒進宮做什麼?”
孔小乙還是當日的五官長相,眼眉口鼻卻像經歷了一番深刻的打磨,變得立體深邃,再有那身玄鐵甲冑顯襯,整個人看起來英挺秀拔極了。
他隨在陸依山身後亦步亦趨,聞言抿嘴笑:“督主把人家兒子扣了,還問人家進宮做什麼,好沒道理。”
陸依山像是才想起來:“他兒子,叫什麼來著,也在受訊的人裡?”
“齊贇,”孔小乙提示道,“東廠的人在後門將他扣下,從懷裡搜出了兩本禁書,一看就是個不務正業的膏梁公子,受了池魚之禍罷了。”
陸依山想起妖書中對齊耕秋的指斥,頓時陷入沉思。
半刻他問:“廖廣生的來歷查清楚了嗎?”
孔小乙道:“已經查實,廖廣生確曾是安陶郡主的人。昭淳十一年壬寅宮案發,郡主謫往雲南,臨行前遣散了一批幕僚,廖廣生就在其中。至於後來被除籍的原因,大抵和葉家二公子說的不差。”
陸依山道:“安陶這回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叫她好生記著。”
孔小乙撇嘴,“她那麼兇,我哪招惹得起。”話鋒一轉,“虧我以為你的功夫久不用,已經廢成那樣了,回去可沒法跟我爹交代。”
陸依山睃他一眼,沒吭聲。
風吹開袍袖,孔小乙似有所感:“你,真不打算回去了嗎?”
陸依山在風中攏氅,袖口滑落,內襯著精鐵束袖。他從不以手腕示人,那兩弧薄鐵片包裹著的,是他不容窺伺的隱秘,也是不容侵犯的尊嚴。
“心願未了,不言歸期。我與師傅早有言在先。”
孔小乙強壓著激動,“你已在鎮都沉浮了七年,還不死心嗎?泮冰館的那幫人罷了師兄,逝者已矣,可是你還活著,做什麼非要糾纏那空穴來風的八個字不放呢?”
甬道兩旁的宮簷正在化雪,嘩啦聲不絕於耳,一如三年前的瓢潑夜。陸依山眸光輕動,垂低了視線。
雨水淌過帽沿,快得像流汞一樣。陸依山的視線被雨簾遮擋,看不清倒地之人的臉。
他顫顫地伸出手,剛摸到衣襬,方才氣若游絲的人忽地有了一絲生息。“小山……小山。”手被人握住,冰涼滑膩的觸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他本能想往回抽,無奈對方竟似竭盡了全力,死死鉗制著將他又帶近了一些。
雨越下越大,這孱弱的一聲透過雨隙落在陸依山耳中,不啻驚雷。
“小山。”久遠的回憶裡,耳邊好像有誰在慈聲喚他,是眼前這個人嗎?
“世間……巨虺,盡出……劉氏……滅了魏家滿門之人……”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陸依山瞳孔驟縮,失而復得的狂喜轉而被更大的慞惶沒頂。
血直如流不盡一般,喚起了記憶最深處的夢魘。陸依山忘掉了恐懼,瘋狂地想要堵上那傷口,血溼紅了雙掌,乾涸以後指節無法彎曲,稍一動彈就會帶起強烈的撕扯感,鑽心徹骨的疼。
“小師叔!”
畫面陡轉,遍身是血的孩童被困火海,也是這般無助地哭泣。
“爹——娘——”
大雨中天地倒懸,模糊了現實與回憶的邊界,他木然地看著手上刺目的鮮血,腦中一片混沌。直到陸殊絕帶著閣中弟子找上山,陸依山才在迭聲呼喊裡找回了神識,而懷中人早已涼透。
世間巨虺,盡出劉氏。
世間最大的劉姓之家,出自鎮都,就在九重天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