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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呢?若真是那魔頭,逮到府衙裡能換千兩銀子!”
方驚愚聽了他這話,若有所思。
鄭得利接著問:“要不要同秦姑娘說這事?”
兩人向屋內看去,只見小椒趴在榻邊抄字,時不時瞥一眼昏睡的楚狂。看著看著,她的眼皮也似被糨糊粘住一般,慢慢耷拉下來,竟貼在榻邊盹著了,顯出滑稽可愛的睡態。火盆裡的光映亮了她的臉龐,白生生的面頰此刻像一隻熟紅的李子。方驚愚沉默了片晌,搖了搖頭,“不說。”
“為何?”
“她嘴裡兜不住事,容易打草驚蛇。”方驚愚說著,慢慢踱回榻邊。他望著昏睡的楚狂,目光冰涼,“而我要先引此人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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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感覺自己在黑暗中獨個走著。
愈往前走,身畔便愈來愈熱,臉頰像被日光燙到了,有些火辣辣的刺癢感。
他一睜眼,遂看見幾道縱橫的梁木,眼珠子往旁一撇,便見一隻火盆裡正喇喇吱吱地燒著棗枝。這是一間狹小卻潔淨的正房,一張杉木桌,上頭擺著靈位和供果,插著三枚線香。楚狂四處張望,摸下榻去,在房中踅了半晌,忽聽得門外有噠噠的腳步聲,又敏捷地躥回榻上,審慎地蓋上衾被。
一個挺拔如松的身影開啟槅扇,靜靜地望著楚狂。
過了片刻,方驚愚說:“你醒了。”
楚狂打起了呼嚕,口齒不清地喃喃道:“有些人看似醒了,但他還睡著。”
“詐睡也沒用。我想同你好好談談。”
過了良久,楚狂才開口,聲音沙啞,“談什麼?”
他昏過去時,方驚愚曾細細打量過其容顏。這人安靜時倒是英秀如畫,若是拾掇齊整了,說不準倒是副溫雅翩翩的公子模樣。然而現下他一睜眼,那凌厲的重瞳便壞了那溫潤之氣。
“我是方驚愚,琅玕衛方家次子,蓬萊仙山吏。”方驚愚走過來,在榻前的蒲墊上整衣危坐,神色平淡,“你是誰?”
楚狂翻身坐起來,不可一世地蹺著腿:“我是你爺……”
“我在問你的名字。”
方驚愚打斷了他,楚狂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緇衣青年的眼神似給他兜頭一盆冷水,寒冽徹骨。於是他抿唇半晌,終於還是悶聲道:“楚狂。我叫楚狂。”
“倒是人如其名。”方驚愚淡淡地評價,楚狂彷彿被他的氣勢壓倒,坐在榻上,乖乖地垂著腦袋,像霜打的稼苗。方驚愚又道,“我曾見過你的。”這話裡卻沒半點疑問的味道。
楚狂睜大了眼,慢慢抬起頭,黑漆漆的瞳眸裡盈滿了方驚愚的影子。他抿著口,也不知是在心裡咂摸著什麼滋味,片晌後才從嘴裡憋出幾個生硬的字兒:“你?見過我?”
“在醉春園見過,不是麼?欲殺玉雞衛的刺客。”方驚愚道。
此話一出口,屋裡便似要結了霜花一般。楚狂安靜地凝視著他,然而那漆暗的眼裡像是羼了劍光寒影。
寧靜了片刻,楚狂開口狡辯:“呸,什麼玉雞衛?老子不曾識得!”
“你就滑舌去罷。你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總而言之,我也不欲同你貧嘴。開門見山地說,我覺得你是個了不得的兇犯,但尚不知你的來歷。所以在我捕到你的蛛絲馬跡之前,你都要與我同進同出。”
楚狂瞪大了眼,這人說的什麼玩笑話!教自己一個逃犯拴在一位仙山吏身邊,簡直便似耗子在貓鼻前亂舞。他怒氣衝衝,撇嘴道,“放你孃的狗屁!你憑什麼押我在這旮旯窩裡,你放我走!”
“憑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裡。”方驚愚冷淡地道,拿出一紙疊得平齊的賣身契子。楚狂立時如拉飽了筋的彈子,跳起來去捉他的手,叫道,“那是強買強賣,不作數的!何況你又沒去官府錄過我的名,你這是私蓄家奴!”
“為何要去官府?我就是仙山吏。”
楚狂才從榻上蹦到一半,立時便被鐵鏈拽住了脖頸,喘不上氣,齜牙咧嘴。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腳皆被鏈子鎖得嚴嚴實實。他用力啃了一會鐵鏈,險些崩壞牙口,方知自己是才脫了醉春園的虎穴,又入了狼窩。
方驚愚道:“勸你別掙扎了。我特地給你換上了最結實的玄鐵鏈子,這回木工斧可劈不斷。”
見掙扎無用,楚狂悻悻地放下鐵鏈,卻仍不死心,爬下榻來。方驚愚盯著他,滿眼的戒備,防他突然襲擊。楚狂卻像一隻行路無聲的豹,悄無聲息地貼近前來,用牙咬上了他的革帶。
“你做什麼!”方驚愚一驚,慌忙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