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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重若千鈞的寶刀,抽出時刃身在鞘里長嘯,如虎吼生風,一種無由的震撼自在場眾人心中湧現。冷光宛若懸天太白,灼刺著諸人眼目。忽然間,姬摯劈下一刀!猛風襲來,彷彿天摧地陷。
待眾人勉力張目,卻見一道巨壑橫亙仙山衛與白帝之間,白帝勁力透神,竟揮刀斬斷了祭壇。在場之人望著那如崖谷一般的深溝,莫不股戰而慄。
“夠了。”天子的目光居高臨下,猶如冷泉,“朕心已決,再不會聽爾等怯辭。若有忤逆,當同此壇。”
仙山衛們望著那巨壑,啞口無言。他們方才幾乎忘卻了,白帝也曾同他們苦徵惡戰,也曾服食過雍和大仙所賜的“仙饌”,不是一個可任人拿捏的孩子。
一道鳴響破空而起,黎庶們仰面望去,但見少年天子將毗婆尸佛刀重重貫入鎮海門中。他厲聲向眾人喝道:
“朕去意已篤,便若此刀。待有人可撼此刀,再來向朕進言罷!”
最終,眾仙山衛垂首下拜。姬摯望他們一眼,旋身而去。百姓們望著那柄插於桃源石門上的刀,竊竊私議。刀影落在朝陽裡,彷彿孤仃仃矗立的一座碑碣。
然而無人料想到,往後近百載,此刀竟一直留於此門之上,直到八十一年後方有人將其拔出,令其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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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之中寒雪連天,玉塵散落。白帝城中,老者的講述方告一段落。
“八十一年前,白帝自鎮海門出征,遠渡溟海。其間艱險自不必說,他們戴月而行,劈波斬浪,衝破大渦流,經鼇魚所掀風浪,終至歸墟。”
老者向著桃源石椅上的楚狂緩緩開口,“這些傳說大抵已傳於後世,而想必往後如何你也已明曉。”
楚狂自方才起便昏昏盹盹地聽著他所言,只知他講了一個甚長的故事,講的是白帝如何碰見於自己同名的天符衛,又如何出征溟海的。他道:
“還沒講完麼?我快……困死了。老子先前……還重傷著呢,好歹讓我歇息……一會兒。”
老者低笑一聲,“你現時便已在夢裡了,又要去何處憩息?”
楚狂瞪著他,只覺身子沉重難當,身上創口也仍痛楚。可真要說來,他確也不知自己現時是醒是夢,只覺既有神識,那自己大抵是未死的。此時他心底裡僅有一個念頭:也不知方驚愚現時怎樣了?他被這老兒深更半夜擄到了這處,興許方驚愚不見他蹤跡,現時已急瘋了。
“好罷,那你快些講。”楚狂一面輕咳,一面道,“還有……你講的那個故事裡的……方憫聖,是我麼?”
“既是你,也大抵不算得是你。”老者神秘地一笑。
“仙山衛……還有我爹,都是現時……咱們知曉的那些人麼?”
老者笑而不言。楚狂不得回應,有些惱火,張口愈發話,卻又嗆咳得厲害,口裡滿是血腥味,待緩過來了,身上直冒虛汗,頭重腳輕。老者靜靜注視著他蒼白的面頰,道:“悠著些,你現時的傷勢也同死人無異了,莫要胡來,慢慢聽老朽道來罷。”
還有甚可講的?既至歸墟之後,白帝便折戟而歸,這是誰人皆知的傳說。老者似看穿了楚狂的不耐,又道:
“這故事你似是不愛聽,覺得同街談市語所差無幾,是麼?可你知曉為何白帝會在歸墟,也便是此地灰心冷意,最終歸返蓬萊麼?”
楚狂搖頭。
“你大抵也能想到的,是這鑿不開的冰壁。白帝出海後,斗轉星移,一路歷盡艱險,橫渡溟海,然而卻在此地止步。因他在這道途上損兵折將甚多,起駕時隨扈五千二百一十五人,到了歸墟、鑿罷冰壁後,你猜還剩多少人?”
楚狂再度搖頭。
“五十八人!”老者狂笑,彷彿一匹受傷的惡獸,“煌煌鹵簿,最後竟只剩下五十八人!餘下的五千一百五十七人,或葬身溟海,或殞命于歸墟!”
寒風朔吹,風雪團簇,如有幽深的嗚咽劃破長空,此言蕩魂懾魄,令楚狂久久無話。
“白帝航行數月,即望見有冰壁橫亙眼前,高且堅,難以鑿破。他遣人去探,方知這冰壁綿延數千、甚而數萬裡,將仙山圍困其間。非但如此,蓬萊仍在向溟海底陷落,冰壁會愈來愈高、愈來愈不可破。”
“仙山在……下陷?”
“不錯,你可曾知曉‘歸墟’之義?有一本名叫《列子》的書冊道:‘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所謂‘歸墟’,便是百川流集之處,海中無底之谷,極為深寒。也便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