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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驚愚渾身一震,立時跟著伶兒趕至楚狂所在的艙房。一入艙房,眼前之景果教他怵目驚心。不過短短几日,楚狂便消弱得厲害,彷彿有隻巨手把他身裁捏瘦一圈了似的,布衾上星星點點,盡是鮮紅血痕。
“楚狂……楚狂!”方驚愚心急,慌忙奔過去。出乎他所料的是,楚狂的痛苦不似作偽,臉皮青白一片,吐出的血又極殷紅,教人心驚膽顫。
似感到方驚愚前來,楚狂微微睜眼,細聲說了一句:
“驚愚……”
但下一刻,一陣猛烈嗆咳聲自他喉中噴薄而出,鮮血潑墨似的,濺了方驚愚滿身。方驚愚抱著他,對伶兒喝道,“叫大夫來!若是撞見鄭得利,也讓他一塊兒來!”
雷澤營的大夫來了,然而神聖工巧了一番後依然查不出病根。鄭得利倒發現些端倪,他號過楚狂的脈後愁眉不展,與方驚愚道:“仍是上回那病症,但這回有些古怪,脈氣不及,傷病在內,卻嚴重了許多。”
“他先前還好好兒的,雖說有外傷,卻決不至於此,為何會突然變糟?”
鄭得利說:“這便不曉得了。”但他心裡隱隱有個荒唐猜測,一下病成這樣,除非是楚狂自個又胡吃海塞了一回那肉片。然而楚狂是嘗過那肉片的苦頭的,為何要這樣糟踐自己?
之後便是雞飛狗跳,一通忙碌。方驚愚按方子揀了蜜甘、白姜,熬作一大煲湯藥,給楚狂吃下,其間替他拭汗擦身,忙得如趁墟一般。也不知是何緣故,楚狂胸前的創口竟癒合了,然而方驚愚忙碌,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歇得口氣兒,方驚愚已是滿頭大汗,只見伶兒也端著一碗湯藥來了:“殿下,這是你的藥。”
“我的藥?”
“您先前不是鐵骨破皮,渾身是傷麼?這是鄭大夫熬的刀尖藥。”伶兒臉色蒼白,口齒也不利索。
“刀尖藥不是外用的麼?”
“內、內服!”伶兒忽抬高了聲兒。
方驚愚拿起碗來,先嗅了一嗅,蹙眉道:“好大的味兒。”
“這……這是獨門偏方。這藥勁兒大,殿下吃了後多歇歇才好。”
眼見著方驚愚將那藥一飲而盡,放回他手中的木托里,伶兒汗流浹背,才鬆一口氣。
這便是楚狂託他動手腳的藥了。先前他悄沒聲兒地偷摸鄭得利的醫箱,不想裡頭的麻藥早給楚狂、方驚愚治外傷用見了底。至於雷澤營的軍醫那處,教他掉一萬個腦袋也絕不敢去偷藥。
後來他想起以前遊舫裡常藏匿些受傷義軍,鴇兒那裡似也有此藥,於是便摸到她房裡。艙中有一藥櫥,裡頭放著花船中常使的藥,肉蓯蓉、海狗膽、相思鎖,應有盡有,縱使藥包、瓶上並無字樣,伶兒曾嘗風月事,也大抵識得。後來他總算尋得一隻青釉小瓶,上頭嵌珠鑲翠,王八爬一樣地寫著倆字“麻藥”,他才放心取走。
方驚愚喝了那藥後,送走伶兒,返身回到艙房裡,將門闔上,卻覺有些頭昏,更教人奇怪的是似有一股火在腹裡燃起,自曲骨一路燒至神闕。
他忽覺不對,是方才吃的藥有異麼?可伶兒也說過這藥勁兒大,興許這也不過是藥效裡的一種。他去推艙門,這門卻興許被卡住了,如何也推不開。這時他忽聽得榻上有些窸窣響動,楚狂似轉醒了,正在痛苦喘氣。
於是他快步走至榻前,只見楚狂狂性大發,翻來覆去,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躥起來撕咬他。
方驚愚眼疾手快,將他按下。楚狂叱罵揮打,兩人在榻上滾作一團。那腹裡的火燒得愈來愈甚,方驚愚目眩頭昏,難以自持。楚狂雖作一副狂態,心裡卻清明,曉得等麻藥發作後便能放倒方驚愚。
可誰知方驚愚不但不倒,面龐兒紅得似火,吁吁氣喘,按住他時身子緊貼著,底下棒槌燙如烙鐵。
楚狂被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著裝瘋,在心中破口大罵:
“不是說好下蒙汗藥的麼,臭伶兒!”
孽海情天
伶兒回到遊舫敞棚裡,坐立不安,拿針奩做了做纊衣的縫補活兒,心不在焉做了老半日,不知覺間天已近昏,夕光赤紅。
這時只見鴇兒咋咋呼呼來了,見了他後便一把揪住他,道:“偷油鼠子!你將那青釉小瓶藏哪兒了?”
伶兒裝作不知,“什麼青釉小瓶?”
“再裝憨,老孃便拽掉你耳朵!龜奴們都瞧見只你一個往我艙房裡去了,還能有誰動老孃私物?”
伶兒無法,便只得將那小瓶取出,交還給鴇兒。鴇兒掂了掂,眉頭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