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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哪裡話?分明是你們自個厲害,我沒起什麼大用。”

因她傷未全愈的緣故,兵丁們也不強求她推杯換盞,只簇在她身邊七嘴八舌。司晨在人群裡熱烘烘、暖洋洋地過了一夜,心裡極是熨帖舒服。

過了些時候,人稀了些。有人來尋她,正是任草鞋。任草鞋將她的藤椅慢慢挪到角落裡,自己也尋一塊石頭坐下,笑著對她道:“司姑娘,你今夜可是個大紅人了!我也有話想對你說,好不容易才尋到這機會。”

“是什麼話?”

任草鞋自胸口摸出一封縐巴巴的尺牘,交予她。“我有物件想給你。這信小的已留了許多年,是當初玉玦衛大人留予你的。”

司晨聽了,一顆心忽怦怦直跳,彷彿胸膛裡頭藏著一個兔子窩般。她嗔道:“怎麼不早拿給我看?”

任草鞋道:“大人說過,需到一個時候,司姑娘才能曉得這信裡的意思,小的覺得而今便是那時候了。”

司晨接過信,手裡打顫,這時又聽任草鞋道:

“其實玉玦衛大人早知曉你是玉雞衛之女的。”

聽了這話,司晨如遭晴空霹靂,手腳冰涼。

“非但是玉玦衛大人,玉雞衛也知你是他生女,在你身邊安插有眼線呢。玉玦衛大人雖知道若同你有太多牽繫,勢必會暴露自己行蹤。可她不願藏掖著,她說,她一輩子只願光明磊落地活,她也想教你昂頭挺胸,哪怕是在玉雞衛面前也絕不折頸。”

司晨的眼圈忽而紅了,她低頭看手裡的那封信,輕薄而泛黃的一張紙,好似一片塵封已久的枯葉。她問任草鞋:

“你知道里頭寫著什麼嗎?”

“聽玉玦衛大人提過一二,她說其中寫著對姑娘的願景。”

司晨慢慢開啟緘封,彷彿剝去一層層繭殼。

在看清那信上的字眼時,她突而臉上冰泮雪融,莞爾一笑。任草鞋看到她將信鄭重地合起,從懷裡拿出一支火摺子,吹燃後點燃了它。

任草鞋吃驚:“司姑娘,這可是玉玦衛大人留下的親筆信……甚是稀貴,你為何要燒它?”

司晨笑而不語,信裡只有一個字,而這便是玉玦衛大人想讓她成為的人。像火一般熾烈,可放光熱的人。

她抬起頭,天上一輪明月,白光清亮,如一枚玉玦。一陣清風拂過,她手裡的灰燼被掠起,慢慢盤旋,上升,好似破繭而出的蝴蝶,飛向遠方。

————

染血的砭鐮、銀針、剪子一件件放在木托里,被碼得齊齊整整。此時的鳳麟船中,如意衛在盆中洗淨雙手,神氣地叉腰道:

“好了!”

榻上正躺著一個青年,慘白臉色,身上盡是腸線縫合的痕跡。如意衛打量著自己的手藝,很是滿意。她又遞過一隻番蓮紋小盒,對青年道:“這裡頭是羬羊膏,塗了能去腐生肌,不留傷疤。別看你現時是個醜八怪,沒幾月身子便又變回光亮亮一片了。”

那青年艱難地接過,道謝了一聲,只是臉色沉靜,不十分欣喜的模樣。如意衛不服道:“你這喪臉小子,不曉得老身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將你那碎骨剔出、鑄好鐵架後再縫回身子裡。不過這回老身往龍首鐵裡摻了些天山金,韌勁兒更足,也難折斷了。”

方驚愚說:“想不到大人多才多藝,連冶鐵的活兒也會。”>/>

如意衛嘻嘻一笑:“老身雖不會,可倒有不少將錘子、摁子使得利落的標下。若非如此,還治不得你這碎骨之疾。”

青年緩緩起身,臉色登時一青,劇痛瞬時如急電一般躥遍全身。玉雞衛當初按斷了他渾身的鐵骨,如今為將其補起,他吃足了苦頭。他低頭望一眼手裡的小盒,忽問如意衛道:“此物還有多的麼?”

“殿下好生貪心,要這麼多羬羊膏作甚?”

方驚愚想起楚狂身上百十條深淺不一的傷疤,像蜈蚣一般盤踞在那人身上,彷彿要將其割得支離破碎,道:

“有一個人身上帶了許多傷,我想把這盒膏給他。”

如意衛道:“此物罕有,老身也僅得一盒。殿下金身玉體,且用著罷,還能有人比您更金貴麼?”

“有。我不過是白帝之子,那人卻敢自稱是陰司老子呢。”方驚愚點頭,“煩大人多費心,若有見著多的膏藥能幫留著一盒,在下不勝感激。”

他與如意衛寒暄一二句後,走出了鳳麟船。船外細雨鋪天,可因四周喝五吆六聲此起彼伏,並不教人覺得冰涼。方驚愚重創新愈,新換的鐵骨擦著肉,一動便痛,每一步都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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