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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幫你什麼?”

“我新換了一身鐵骨,走路仍不順當,老跌跤,想勞你在這看著些。”

楚狂道:“睜眼說瞎話!你揹我也背過了,舞劍也舞得流利,到現時卻說自己腿腳不便了。”說著,他轉頭便要走。方驚愚扯拽住他,給他看滲血的腿繃,這才教楚狂信了幾分。

方驚愚道:“信不信由你,但我若真又在這裡跌了怎麼辦?我這一跌,便爬不起來了,要在這裡睡個整夜,若再著個風寒,到時反倒成你們的拖累了。”

楚狂腦筋鈍,不似他一般會說話,一下被他七彎八繞地唬住,最後還是乖乖地留了下來。

這時天海茫茫,四下裡是深深淺淺的黑,一盞綁在桅杆上的風燈亮著,映亮兩人身姿。方驚愚慢慢邁動嵌了鐵骨的腿,楚狂把著他的兩手,引著他,進一步退一步,像在踩舞步,又像在重演多年前的一幕:兄長攙著筋若無骨的弟弟,教他走路。

兩雙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楚狂悄悄覷方驚愚,近十年過去,方驚愚已不是往昔那怯弱的孩子,已出落作玉山朗秀的青年,身裁還比自己高挑些。他站在方驚愚面前,像要被壓上一頭。

這時他覺得手上一痛,原來是方驚愚將自己攥得極緊。楚狂蹙眉:“痛。你個死人臉,別捏我這麼緊。”

方驚愚聞言,鬆了一下手指,然而下一刻又更緊地握住他的手,彷彿一撒手楚狂便又要逃走一般。楚狂別過臉不看他,風燈一閃一閃,兩人在夜色裡一步一步,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不聲不響。

也不知走了許久,方驚愚老跌倒,總撞進楚狂懷裡,一回還好,到三回四回便教楚狂起了疑心,叫囂道:“死柺子,你故意的?”

方驚愚道:“是不小心的。”

楚狂說:“你跌便罷了,還總想摟我。”方驚愚說:“你這樣一支大手杖矗在這兒,不抓著你抓誰?”楚狂說:“總之你別抓我,小淫驢。”

兩人又走了好些時候,終於都累得氣喘吁吁,倒在船棧上。一抬眼,夜空如洗,天幕像一塊大黑緞子一樣,上灑星沙。星辰千點萬點,密密匝匝,教人覺得自己分外渺小。千百年過去,地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惟天星始終如一。

二人躺著,舒涼的海風拂遍身體,看著天穹,方驚愚忽而生髮感慨:

“這天穹真美。”

“嗯。”楚狂在他身邊吁氣,也應答道,目光盯著天河,若有所思。

“小時候,我常同兄長在府園裡鋪一張夏簟,躺在上面看星子,這是我心裡最歡喜的一件事。”

“我也是。”

方驚愚忽而轉過眼來,眉眼彎彎,勾勒出似笑非笑的模樣。“你也是?”

楚狂才自知失言,方才嘴瓢,不禁將心底話吐露出口,不由得緊張,撇開眼道:“我也在自家院裡鋪過涼簟,看過星子。”

這時方驚愚卻翻身過來,將楚狂壓住,擒住腕子,像捉人犯一樣,神色無風無瀾,口氣卻篤定,略帶笑意:

“恐怕咱們鋪的是同一塊涼簟,看的是同一處星子罷?”

他俯下身,在楚狂耳邊輕輕叫道:

“哥。”

楚狂的脈搏忽而跳快了幾分,方驚愚因為按著他腕節,正好察覺到。楚狂忽然掙扎,將他搡開,說:“你叫錯人了。”

方驚愚道:“我沒叫錯。”

楚狂道:“叫錯人名姓很失禮,你知道麼?”

“一直叫你假名,豈不是更失禮?”方驚愚定定地看著他,“憫聖哥。”

楚狂的心頓時像漏跳了一下。方驚愚伏在他身上,緊盯著他。他不敢同方驚愚四目相交,便往遠處看,然而天上星辰萬點,都像會說話的眼睛,也緊盯著他。漫天星光下,他無處容身。

但他依然裝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冷冷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方驚愚細察他神色,心裡忖度,證據仍不夠。楚狂這時又說,“玉雞衛養了一批輿隸,將他們改頭換面,都安上這名字。我不喜歡這名姓,往後你別叫了。”方驚愚無話,久久凝視著他。

說到底,若他倆真是兄弟,一切便會變得尷尬難言。方驚愚想到那夜,楚狂一舉一動皆勾魂奪魄。自己沉溺於他的那份火熱,做下錯事。於是方驚愚心裡果有一個纏結不清的念頭,既希望楚狂是兄長,又希望他不是。若楚狂是,人死而復生,是一件奇蹟,可他們有肌膚之親,既做手足,又欲做夫妻,這怎麼可能?

正出神間,方驚愚忽覺頰上一熱,竟是楚狂捧住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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