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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塵土飛揚,兩人廝扭得灰頭土面。方驚愚被他騎到身上,險些被他揍青眼窩子,回嘴道:“我怎就欺負你了?分明是我總被你矇騙!”
“我腦筋不好,你卻總任意對我威福。”楚狂大聲道,“我都被你矇騙著入了幾回了!”
方驚愚心裡也有鬼,這時只得誠實道歉道:“對不住,往後給你欺負回來,你想入幾回便入幾回。”楚狂叫道:“呸!老子才不稀罕!”
他們鬧了好一陣,方才吃了鯉魚湯,拾掇了行裝,再度啟程。樹林深密,往員嶠的方向走,便愈是郁郁青青。
一路上,楚狂同方驚愚離得遠遠的。方驚愚近他一步,他便退一步,兩人滴溜溜打轉,好似南針的兩極。也不知走了許久,天色漸暗,遠方傳來風嘯聲,卻甚是詭譎,遙遙隱見攢動的黑影。
一股寒意兀然襲來,方驚愚汗毛倒豎。他悄悄按上腰間的含光劍,卻見楚狂不知何時已攔身於自己之前。
楚狂也不同他兜圈子了,方才的那疏遠之意也散了,神色冷肅,對他道:
“殿下,你望見了麼?”
極目遠眺,林間可見舞動的黑影。方驚愚點頭:“自然看見了。”
“那搗碎金山寺沙彌臉面的黑影大抵逃到了這兒,那影子便是他們了。”楚狂說,從背上解下繁弱。“我去探探動靜。”
“你是弓手,理當在後。我去便成。”方驚愚道,抽出含光劍,直截將他撇在身後。楚狂攔他不住,只得作罷。
寒風漸緊,葉落紛紛。方驚愚謹慎探前。兩邊林木分開,到了一處略敞的空地,那裡竟有一群黑影,正蹋著一隻葉子揉成的鞠球,嬉鬧著。泥濘的腦袋,七隻眼,九爪魚似的滑溜溜身軀,正發出頑童似的歡聲。
見方驚愚前來,黑影們忽而立定不動,望向他的目光裡透著好奇。方驚愚忽一陣迷惘,這群黑影同方才他在金山寺前所見的兇戾的一位截然不同,倒似員嶠裡的和尚們。
這是怎的一回事?正當遲疑之時,他卻見其中一個黑影用觸角捲起鞠球,示好似的向自己遞出。心突而軟了一瞬,方驚愚夷由著上前,然而正於此時,突有一箭疾出,正刺其中一隻黑影的眼睛!
黑影發出慘唳,其餘影子驚惶地抖瑟,飛也似的退後。方驚愚急忙回首,喝道:“楚狂,別傷祂們!”
他直覺這眾影子並非傷人取命之徒,大抵不是他們尋的那害人的兇嫌。然而扭頭一望,卻見楚狂也一副愕然神色,與他道:“殿下,我方才未開弓……”
忽然間,林間寒風淅瀝,枯木大響,樹影搖動,跳出許多人影。那群人影大多著葛衣布衫,方巾秸鞋,小民伙伕的模樣,然而臉上的神色卻貪獰。人群裡混著不少著羅漢褂的釋子,方驚愚甚而望見一個令他諳熟的人影。
那人一身盤領布衣,疙疸臉,顯是那位方才在金山寺前跌倒怪叫的香客。方驚愚見了他,立時理會得是怎一回事,冷了臉道:
“你們設計騙了我們?”
那香客嘻嘻一笑:“兩位一瞧便是別地人,不懂這些‘仙饌’稀貴,似和璧隋珠。我不過多言幾句,不想兩位竟乖乖咬鉤,多虧你們大舉蒐羅,咱們才能坐享其成。”
“你們究竟是為何要尋這群黑影?”
有人斥道:“小子不諳事,言三語四!這哪是甚‘黑影’?這分明是人人心嚮往之的‘仙饌’!”
一眾人貪婪地摩拳擦掌,手執刀槊鏜鉞,向黑影們緊逼而上。方驚愚想起那群因性命有虞而不得不隱居山林的員嶠和尚,祂們中執牛耳的人物——一位臉蓋寶相花碗的老尼曾道出過自己遭害的緣由:“懷璧其罪。”
於是方驚愚兀然明曉了:在岱輿,這群七眼九爪的黑泥精被大肆圍捕,因祂們的血肉可愈傷增力。祂們的肢軀被截斷之後,便被稱作“仙饌”而售賣。這群岱輿人欺生,故意矇騙他們這群黑影是害人兇犯,欲借他們之手坐收漁利!
眼見人影湧動而來,四面包夾,方驚愚捏緊了手中劍柄。然而正於此時,但聽幾聲颼颼聲響,繼而是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數枚大網從地裡升起,塵灰四濺,牢牢將這群不速之客攬住。
方驚愚瞠目結舌,定睛一看,方才辨出這是先前楚狂纏著他買下的搜山網。原來楚狂清早起來忙活,便是在棚屋周圍佈下網子,用以捕獵。
那網極結實,人也掙不脫。一眾岱輿人被攏住,叫罵連天,卻被捆作一團肉球,動彈不得。
楚狂在一旁看戲似的,得意地抱手:“殿下,看來我也不是全然腦筋不好。這叫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