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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是個披著人殼的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楚狂走開,獨留他一個人怔怔立在艙室裡。
赤馬舟船板薄,鄭得利在別室裡燒火熬藥,將他們鬧出的響動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將藥斟好,聽見楚狂走到隔壁艙室歇下,口裡責備道:
“楚長工,驚愚尚是傷患,你也不必同他磨牙放狠話罷?”
楚狂的聲音隔著船板傳來:聽來很是疲憊,“很狠麼?殿下是個牛黃性子,犟得很。不這樣說,他又要顧自去尋仙山衛單挑了。”
鄭得利搖搖頭,端著藥走進艙室裡。楚狂靠坐在板壁上,繁弱放於膝頭,正闔目沉思。鄭得利道:“我知你苦心,也知你不是那樣的慘酷人,不會真為殿下一人便誰人的性命都不顧,只是大敵當前,咱們還是莫要內訌為好。”
他絮叨叨說了幾句,自往日楚狂替小鳳報仇、開弓射傷陶少爺那一事以來,他便不信楚狂是個惡人。可此時他說了些時候,楚狂皆無動靜。於是鄭得利膝行過去,搡了搡他,叫道:“楚長工?”
這一近前,鄭得利才發現楚狂近些日子消瘦得厲害,簡直是薄紙般的肌膚包著骨頭,身上裹著細布。他忽一陣恍惚,眼前閃過楚狂當日帶方驚愚殺出人潮中的英勇勁頭,彷彿那光景已成了一場夢境。楚狂卻無動靜,如睡著了一般,鄭得利再輕輕叫了一聲:
“楚長工?”
忽然間,楚狂向旁倒去,鄭得利驚愕,卻見手上浸滿了血。他趕忙向楚狂看去,想起對方在那日從谷璧衛操縱的人海里脫出時卻非毫髮無損,只是自己這段時日為救治方驚愚,竟怠慢了楚狂。而楚狂卻一聲不吭,忍到了今日。
此時楚狂倒落在地,露出一片早被鮮血染紅的船板。而他臉龐慘白,如一片霜雪,似已失去生機。
進退維谷
楚狂昏迷不省,血流如注,一片血漬在船板上洇開,足見其傷重。鄭得利慌神,趕忙去燒了滾水,替他淨創,以桑白皮縫了傷處。待一切處置妥當,鄭得利長舒一口氣,卻暗暗自怪:
他怎就怠忽了楚狂?楚狂也是人,不是神,獨自面對萬馬千軍,不可能毫髮無損。
鄭得利又在褡褳裡翻出了一瓶上好的刀尖藥。那藥以地鱉蟲和膽星所配,正是小椒做神女時予楚狂的那瓶。鄭得利正要將藥敷在楚狂身上,楚狂卻突而醒轉,伸手抓住他腕子,面無人色地輕聲道:“不必給我用藥。”
“可……”
“我先時吃了太多肉片……身架子早壞了,傷好得慢,給我用藥也是無用的。”楚狂孱弱地道,“這藥稀貴,留給殿下罷。”
鄭得利見他分明已消瘦如一條劈柴,口唇青白,兩眼無神,身上都是創傷,抖顫顫著,可憐地蜷作一團,卻仍堅持不用藥,一時心亂如絲。楚狂慢慢鬆手,又悶聲厥倒過去。鄭得利快步走到另一艙室裡,只見方驚愚也倚著板壁倒落在地,原來他方才聽了楚狂那番話心神大亂,一時血氣上湧,兼之身負重傷,便也頭暈目眩地倒下了。
鄭得利將他扶到榻上,長吁一口氣。現下最主要的兩位兵將皆傷勢沉重,獨留自己一位醫師,足教他爛額焦頭。鄭得利坐在榻前,對昏疲的方驚愚輕聲喚道:
“秦姑娘,你在麼?”
不多時,一隻小九爪魚自方驚愚耳裡探出腦袋,不滿地叫道:“什麼事,沒蛋子?我可沒法兒離開扎嘴葫蘆太久,他身子裡的谷璧衛的神識仍需本仙壓鎮呢!”
“現下楚長工也傷重,憑你的神力能救他麼?”
小椒遲疑道:“扎嘴葫蘆身中鐵骨雖去,可炎毒尚在。我若離了他片時,谷璧衛的神識又當佔上風了。不是我不願救楚長工,可若教谷璧衛霸據扎嘴葫蘆的身子,知曉咱們現今在何處,才是最最棘手之事。對不住,我現已不遺餘力,沒法分心療傷了。”
“那袋漆黑的肉片可用否?我見昔時楚長工曾用過幾回,服之可愈刀創箭瘢。”
“那肉片是本仙血胞之殘骸,是生生自祂們身上凌割下來的。雖可療傷,可其中蘊藏本仙血胞之恚恨,故而人服之常頭痛如裹,甚而大發癔症。”小椒道,“楚長工腦筋本就不好,若是再吃那肉片下去,恐怕要滿地撒瘋了!何況,他的傷愈來愈難好了是罷?那也是這肉片之害……”
“鄭少爺,不必替我掛心了。”一個聲音輕輕地道。鄭得利扭過頭去,卻見是扶著板壁、勉強支起身子的楚狂,龐兒仍似幽魂一般白。
“楚長工,你現今未恙瘳,不可亂動……”
楚狂走上前,拍了拍鄭得利的肩,然而途中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