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微塵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般漫天飛舞。雖望不清外面景緻,但小椒深知這是片苦寒之地,滴水成冰。
女孩兒又趴下來,望著那圖冊出神,喃喃道:“待在這裡,有許多教徒覺著我如穢汙棄灰,日日踢打我。我想去九州,聽聞那兒有世外桃源。不會有人打我,也不會似此地這般寒凍,還生有好多‘秦椒’,教人吃了後身上暖洋洋的。”
她身影伶仃,像牆根縫裡生的一株稗子草。小九爪魚默默伸出觸角去,摸了摸她腦袋。祂雖可療愈外創,卻治不得心傷。
小椒忽而伸出手,握住了祂的觸角,又將臉蛋兒貼上去,一股燠熱湧上來,酥酥癢癢。小九爪魚從未與人暱熱過,七隻小眼張大,磕巴道:
“說來,你、你不怕我麼?”
“你同我講了許多外頭的故事,陪我說話,還寬慰我。我為何要怕?”
“我與你們生得不同,你們兩手兩腳,我卻七眼九爪……”
“聽聞外頭有許多奇人異事,興許有人手腳就生成這模樣呢。”小椒說著,咯咯地笑。小九爪魚也笑了。燭光下,一隻手指,一條漆黑的觸角糾纏作一塊,難解難分。
日子過得飛快,堀室裡晝夜難辨,笑語卻常聞。不行祭儀的日子裡,小九爪魚便透過牆洞,偷偷攀到小椒身畔,同她唸書講古。他們在月色裡耍指戲,用自小窗裡飄進的女貞葉子折成葉笛嗚嗚地吹,互相撲貓耍,只是小九爪魚一日比一日孱弱,爬得也日漸緩慢。
大源道教徒著實待小椒不好,一有不順意之事便來拿她作沙袋踹打。他們取來不同的戒杖,一一在她身上試過,瞧她身上的傷痕大小,嬉笑著道打出最深的傷痕的杖子往後便用在懲戒室裡。一個教徒間的逃生子,於他們而言便是可隨意撇棄的一隻破甈。小椒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新傷疊著舊創,血跡四濺。
一日,當小九爪魚爬過鼠洞,望見氣若游絲的她時,登時心急如焚地挪到她身畔,叫道:“喂,喂,小椒……小椒!”
女孩兒睜開一隙眼縫,氣息奄奄地道:“救……救我。”
小九爪魚拼力伸出觸角,拂過她的傷處。然而祂太小,而那創口又太多,此舉無異於杯水車薪。小椒開始嗆咳,出氣裡帶著鐵鏽味兒,似已傷到臟腑。小九爪魚七隻小眼裡閃出淚光,最後尖叫道:“我要怎樣才能救你?你傷勢沉重,我又太虛孱……”
說到這裡,祂突而醒悟過來,將一隻觸角伸進口裡,將它狠狠咬斷,塞進小椒嘴裡。小椒咳了幾聲,總算緩過氣兒來。
往後的幾日,小椒被撇在這空荒的地窨子裡,唯有小九爪魚時常來探望她。小九爪魚費勁地將鼠洞掘大了些,自神臺上拖下幾隻供果,塞她口裡。因那小九爪魚血肉的干係,女孩兒身上傷勢竟日漸好轉了。待她神志明晰的那一日,張眼一望,卻見眼前一隻殘缺小黑影,小九爪魚身子瘦損,九爪裡去了三爪,卻高興地朝她笑:
“你醒了!”
小椒爬起,心裡疼惜,將祂捧進手心裡,“可你又怎麼了?怎傷得這樣厲害?”小九爪魚赧赧地將餘下的六隻觸角藏在背後,道:“這是我從鼠洞爬過來時,被耗子咬掉的。”
“扯謊,分明是給我吃了。你說過的,你的血肉能愈傷,故常遭人貪饞。你都這樣小個兒了,還分自個的肉給我。”小椒眼裡淚光閃動,“還這樣講,好似我是一隻大耗子。”
小九爪魚小聲道,“與其給那群貪狼吃,不如予你吃。”小椒抱緊了祂,淚珠子啪嗒嗒下落,將祂浸得溼透。
他們倚在牆邊,聽著風雪聲,彷彿悽苦的琴絲聲長鳴。莫大的孤苦裡,他們是彼此的偎依。小椒忽對小九爪魚道:“我要逃出去。”小九爪魚吃了一驚。小椒問:“怎麼,你不願逃麼?”
“自然是願的,只是……”小九爪魚望著遍體鱗傷的她,欲言又止。祂雖餘一絲氣力奔逃,卻著實不能放任小椒拖著這樣的病體出行。小椒笑了,臉上帶著病態的暈紅,“不打緊,我不會做你累贅的。”
她望向空中,目光好似在描摹一張望不見的輿圖。
“與其在此不明不白地終老,我更想丈度一下外頭四垂。我想看天和地,想看仙山和溟海。”女孩兒忽而捧起小九爪魚,仔細地凝望祂。“我想看你曾見過的草木山川,大仙,您能遂我這信者的心願麼?”
得了這年弱信者的求禱,小九爪魚反倒前所未有地欣悅。祂興高采烈,卻又很快喪氣垂頭。
“要本仙帶你逃,也並非全然不可。但你以為本仙為何迄今都未動身?是因本仙如今法力喪了大半,要自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