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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極好的紫杉木製成,弓臂內用日及角,鹿膠粘合,飾以金銀,流光溢彩。女僮捧起這弓,狡笑道:“別看老身現今這模樣,年輕時倒有一身虎力,殿下若能開這弓,老身便送你幾支‘金僕姑’,如何?這可是連天符衛皆垂涎的神箭,造一支要耗百兩金。”
方驚愚倒不是想拿去換金子作盤費,只是念及楚狂是個愛箭之人,兼之自己也好奇那令天符衛皆豔羨的“金僕姑”是何物,便點了點頭。
女僮又讓老婦取來一隻大琺琅盒,其上掛一隻奇異的鎖,並無鎖孔,卻有凹槽,質地像骨,光潔膩滑。她道:“這是‘血餌鎖’,你們也見識過‘滴骨法’罷?這鎖是以本人之骨所制,只有血滲入內方能開啟,因此只有本人及其宗親的血可開。”只見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入槽中,那鎖竟緩緩鬆脫。一旁的兩人看得嘖嘖稱奇,但因今日已見慣了怪事的緣故,倒也不十分震愕了。
匣中放著一隻荷囊,不知放了何物,異香撲鼻,又並排躺著幾支天山金箭,燦爛炳煥。這天山金的成色極好,宛若昭昭明日,瑰麗璀璨,彷彿觸之便會被那熔金似的光彩灼傷。
小小的如意衛叉腰道:“殿下要試麼?若是開不了此弓,便是敵不過年輕時的我了!你們往後也休想輕看老身!”
瞧她不住跳腳的模樣,倒有幾分同面容相匹的頑劣稚氣。兩人看了,心裡只覺好笑。方驚愚點頭:“我要試。”說著便接過了那柄大屈弓。
一入手,他的腕節便一沉。此弓雖不似毗婆尸佛那般沉重,卻也似有千鈞。軍中的重弓至多是五石弓,可他卻感到這大屈弓抵得上數張八石弓。
他深吸一口氣,分開兩足,手臂青筋鼓起。龍首鐵骨隨著擦磨,在身中不安分地嘶鳴。肩、腰、臂的肌肉瞤動不已,他彷彿回到了那一日的鎮海門前,再歷將毗婆尸佛刀拔出的那一刻。
大屈弓太硬了,簡直便似用以測量臂力的力弓。方驚愚只拉開了一瞬,便覺石頭縫裡射箭一般,手中似攥著一條正急促遊弋的飛龍,弓弦猛然回彈,迸出一道驚天霹靂聲。回過身來時,他手掌震顫,汗流浹背。
女僮高興地尖聲大笑:“瞧瞧!殿下還是比不過老身罷?”
她快活地收起了弓,又假模假樣地叉腰,“不打緊的,這不過是一時之挫。若殿下在瀛洲盤桓的時日裡還想試試,老身隨時歡迎您光臨。”
待方驚愚與鄭得利走後,女僮坐回紅樹椅上,長吁一口氣,用小拳頭捶著腿,好似得風溼的老媼。一面捶,她一面叫道:“老啦,不中用了!才見了幾人,身板便乏了!”
一旁的老婦微笑著問道:“如意衛大人,我也有事欲相詢。”
女僮擺手:“說罷,老身今兒心頭舒悅,言無不盡。”
“我聽過‘方憫聖’這名姓。您說過八年前曾有一人來拜會您,說是已收留了這娃子。現今那娃娃應是更名改姓了罷?為何您方才卻對殿下說‘方憫聖已死’?”
女僮長長喟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今與你說了也無妨。老身受了那人所託,說是不論如何,不可教人知曉‘方憫聖’尚存於人世,免得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可現今殿下已出蓬萊,與他道明此事也無礙罷?”
“不,即便不用咱們插口,若那小娃娃仍活著,也決不會對殿下言明自己便是‘方憫聖’。”
“為何?”
“因為‘方憫聖’便是白帝之子的軟肋。而他不會准許自己成為殿下的弱點。”
女僮又長吁一聲,黑漆漆的瞳子望著舷窗外的天穹。縱使外頭浪石相搏,風波澎湃,她的目光依然似流水沉沙,帶著超脫塵世的靜謐。
“為此,他會埋骨藏名,至死不宣。”
萍梗飄零
疾風橫射,狂霖有如決渠。從鳳麟船回來的途中,一行人恰遇猛風急浪,浮橋似蛇亂擺,他們幾乎無法涉足。
“咱們要不……等雨歇後再走?”鄭得利問。
小椒叫道:“等?不知這雨要下到驢年馬月呢!”他們身上又溼又冷,一個個篩糠似的打抖。“騾子”歉意地道:“不想雨勢竟大成這樣,早知如此,小的便向雷澤營借只海鰍船來了。”
這時遠處遙遙駛來一艘烏篷船,有人披著蓑衣,在船後艄朝他們招手,一點燈火搖搖曳曳,也在招手似的。那人道:“上來!”
那是雷澤營裡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司晨,眾人如蒙大赦,待她將鐵索甩出,套住浮橋的鐵牛首,便匆匆上了船,入了篷中。司晨見他們溼漉漉的,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