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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看著是餓了半月以上。楚狂心裡一緊,忽見那狼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楚狂身子緊繃,猛地執弓撥絃,但那餓狼比他更快,身軀好像被撥弄的筋子,飛彈而來,狼牙在楚狂腿上撕開一道創口。楚狂想起狼愛折磨獵物,待對方血流不止乏力了,便會發起猛攻,一擊斃命。
那狼若非腹中敲鼓,體虛乏力,如今他定已被咬斷脖頸。狼的速度太快了,轉瞬間他身上又添幾道創口,楚狂拼力抵擋,可手中只有一柄木弓。他與狼之間距離甚近,哪裡能射殺此獸?
疼痛之下,他忽有些後悔,是不是當初隨著師父習劍便好了?若是學了劍法,如今尚可自保。
夜色昏黑,月色轉暗,林中似罩了一層黑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狼飄燈似的兩眼浮在空中。楚狂拼盡全力抵抗,身上卻總會添上新創。血流得愈來愈多,他神志接近渙散。現今的他忘了昔日曾習過的拳腳工夫,只是慌張忙亂,欲返身往林外逃,那餓狼豁出性命,幾次張口欲咬他。楚狂被撲倒,手上氣力愈來愈弱,腥臭的狼吻幾度探到他的頸窩。
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殺。
絕望感突如其來,楚狂不想自己竟要命喪於此,連那隻被射中的雲雀都不如,未及展翅,竟要先被開膛破肚。腦海裡忽閃過師父說的話:“你要笑,你愈是從容,敵手便愈是怯縮。”
笑有何用?然而這緊要關頭之下,楚狂也只得姑且一試,他大汗淋漓,卻也勉力牽動嘴角,擠開一個笑容。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狼望見他的臉,動作卻凝滯了一瞬。乘這一瞬間,楚狂翻身,將它自身上掀下。狼向他張開血盆大口,楚狂用弓幹架住。他忽有些明白了,師父要他笑,是想讓他用笑容給自己帶來膽氣。
狼在他手底下嗚咽,弓弦被掙斷,楚狂用力用牛筋勒住狼的粗頸。狼爪在他周身抓出更多血痕,可他如今渾然無覺。血流得更多,一股奇異的衝動卻忽而湧出。他突然意識到是師父曾喂他吃下的肉片在起效,自被師父救回後,他常做噩夢,見到幻象,瘋狗似的歇斯底里過幾回。
像有熾烈的火在燒他的筋絡,他驟然想放聲大笑,教那火焰衝破他的喉嚨。
殺!有一股獸性的衝動在身軀中左衝右突,他兩目通紅,狠狠瞪向餓狼。當狼爪撓來時,他避其鋒芒,竟發狠張口一叼,咬住狼腿。溫熱的血液流入喉中,此時的他只有一個念頭:
殺!殺!殺!
夜半時分,血淋淋的楚狂拖著一匹死狼回了石窟。
師父依然坐在火堆前,只是已架好了懸狼屍的細繩。他看到楚狂的模樣,倒不吃驚,說:“回來了?”
楚狂點頭。
“是不是學一手劍法更好些?若技藝磨練得爐火純青了,這畜生都近不了你的身。”
楚狂還是搖頭。於是師父道:“你若執意學弓的話,發箭要更快、更準,不可讓敵手有一絲喘息之機。箭是暗器,不比明器。講求一擊斃命,脫弦便與己無干。這要比劍術更難,這樣你也樂意學麼?”
“是,我樂意。”楚狂回答。師父驚奇地發現,這個少年臉上竟掛著笑容,因沾了血跡,顯得格外陰慘,像一隻窺伺獵物的野獸。
從那夜起,楚狂學會了笑。那是一種露骨、囂狂,同時又令人覺得深不可測的笑,遇到猛獸時,他會將這笑容擺在臉上,展露出一種深植於骨的癲狂。只是他也漸而覺得迷茫,哪怕是掌一手可殺退兇獸的箭法,又有何用?他的一生究竟是為誰而活?
狼肉可供他們分食幾日,姑射山曠無一人。夜裡圍火取暖時,兩人便對坐著漫談消閒。楚狂問師父道:
“師父,您當初為何要救我?”
“瞧你可憐,隨手搭救罷了。”師父說,“我將裹你的破布、蒲席纏到另一具同你年紀、身形相仿的死屍上,並毀去那屍首的容顏。那些害你的人受了矇騙,將那死屍當作了你。咱們藏身此處,他們一時尋不到你。”
“有誰想害我?”楚狂方將這話問出口,便覺後悔,因為那令他諳熟的頭痛正悄悄襲來。再深究他的過去,只會教他愈發痛苦。
師父微笑:“我只是過路人,倒也不曉其中情實。”
楚狂轉了話鋒:“您究竟是何人?”
銀麵人溫和地望著楚狂,默然不語。忽然間,暗淡的夜色彷彿盡數籠罩在他身上,他看起來既觸手可及,又彷彿遠在天涯。良久,他道:“我沒有名姓,不過是一過客。”
楚狂道:“連我這等人都有名姓了,師父也該有個諢名兒的,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