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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壁畫上的隊伍。
洛餚半回首,景寧已鵪鶉一樣跟在沈珺身後,抬眸看千萬顆光珠匯聚,像一條暗流湧動,畫中人遊於其中,被昏暗背景襯得更如天外星河。
不知怎的,洛餚倏忽想到景祁所言:“他們在迎聖。”
關於鮫人一族的記載僅有《海外經》提及“聖”字,是“由因生果,無血無淚,倒果為因,無坤無明,孽纏二十載,破咒方成聖。”當然,還有野史傳記聲稱鮫人一族受海神庇佑,亦受海神詛咒,病眼不泣淚,其血脈要在弱冠年前取出滄瀾海聖水才能消除眼角烏痣,如果未消除,那本就流不出淚的病眼會進一步退化,就此失明。
卻不知二者究竟有無關聯。
因忌憚方才言靈所引發的異狀,三人皆是閉口不語,謹慎隨這光怪景象步入洞腔深處,周匝類胚渾之未凝,象太極之構天,好似太一開蒙之前的渺茫,投身於寂無秘境,唯光波流轉,再加足底亦是黑巖,一腳踏下猶若踩在虛空,從某種程度上言,確是“浩蕩不見底”。
走得愈遠,幾人心下愈覺怪異,極端的黑暗如海綿吸水般,將聲音吞了個徹底,連走動時布料摩擦的響聲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那膏珠匯聚而成的光河距洛餚大約兩臂開外,足夠他觀察畫中人的一舉一動,又留有事態突變的反應餘地,不過動影仍是長幡婆娑鼓盪,奉珠人步履嫋娜,面龐鮮麗,或因並未有言靈作祟,所以沒發生匣子傾翻之事。
洛餚正暗自打量時,卻忽覺身側女子位置變了,姿勢偏轉,像是哀哀看了他一眼。
他面不改色地轉過臉,安靜與她對視。
她眉目半隱在光中——按理說光線照射下,能將面龐看得更清晰才是,但恰恰相反,她的皮肉似乎就在光照來的一瞬間失去蹤影。
可一對眼珠仍緊盯著他,乍一看漂浮無依,仔細看才能找到皮下血管,尖利的獠牙收在口腔裡。
洛餚又退遠數米,這次看見她的體內的臟器和骨骼。
光線一暗,她又變回那行姿曼妙、面容昳麗仿若生人的畫中女子,唇邊含笑,顧盼生輝。
洛餚似有所感地思忖少頃,這情形就像樽海鞘,生於遠海,類膠質而透明,故此得以見體內器官,也許是鮫人一族的獨特之處。思及此,他忽爾愣了下神,心想它是“女子”嗎?
似乎是因他先入為主,覺得由於身著裙衫,裙裾裹住了雙腿,故而下半身皆為長長一條,可或許那並非裙裾
“他們在看你。”沈珺停了步伐,語氣清潤卻蘊有戒備。
洛餚視線不經意掃過光河長影,不由微愕,萬千膏珠黏連不分,於是糖絲一般拉得細長,那些曾在畫中的鮫人時而面容姣好,時而透過光僅剩下眼珠內臟白骨,懸於半空似隨水流浮動的屍骸,無不若反彈琵琶伎樂天,卻妖冶得令人膽邊生寒。
它們確實在看他。
原本向前行進的隊伍不明何時生了異,已越過他的鮫人轉回了身來,就在近旁的側目含笑,無論是手舉長幡的、手捧物什的,還是手握銀瓶的皆是如此,穿透身軀的光線投在他身上,引來陣灼燒似的痛。
沈珺問:“你方才孤身一人時可有發現異樣?”
洛餚擺首道聲無,“這前後不過幾分鐘而已,縱然是有你們也能看見。”
短短兩語的時間內,火燎般的燥熱漫過四肢百骸,洛餚心裡“砰”地一墜。這感受很像幽冥聖器被煞氣撩撥時,身軀內如有火星迸碎,熱浪焮得體骨都酥麻,他有種奇妙的錯覺,好像身體正在慢慢融化,心肝脾肺俱被煎得蜷縮,皮下的油脂滲透出來,掌心滑膩膩的一片。
洛餚不動聲色地捏了下指腹,倏然想起自己剛才孤身時的所作所為,那古怪的黏膩觸感猶在指間,燒得他滿額是汗,暗地裡大罵糟糕,心想沈珺所言果然沒錯,好奇心真的會害死人!
洄游
洛餚咬緊牙根,扯平了唇角,讓神態變得無恙,“先走吧,趁它們現在僅是‘看著’。”
沈珺以身將他與光河中的鮫人隔開了,給他一種好似渾身灼燒感亦有所緩解的謬覺,莫名聯想沈珺所言的“標本”。
大抵是無情道的物化寫照,不過並非莊生物化本質的忘我,而是“忘他”,沈珺當年既已有如此想,對無情大道確實算是頓悟,順這條道再修個十來年,或許能匹及玄度凌羽之輩,那些老東西可都活了幾百載。
雖然他這人向來沒什麼抱負,但小白的理想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而這也是他生前苦尋了沈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