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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在的冰晶碎屑,相較於洛餚渾身氣血都鬱結不暢的戄然,“他”滿是氣定神閒,調侃般地說道:“為了讓他看得更仔細些,我好意把他的臉摁入水盆裡。他的雙手一開始揮得很用勁,幾次都打到我的下頦、鼻樑、顴骨,但很快他就不再感到痛苦了,我撫了撫他的頭髮,順滑地綻放散開,一點兒都不打結。”
洛餚心說他早就忘得乾乾淨淨,旁的小孩受了委屈可以哭著回家找爹孃,而這世上無人能給他撐腰,傷痛自然只能往肚子裡咽,他這種生來就倒黴的要是再不灑脫點,能被那些苦難事活生生噎死。記什麼仇,十個腦袋都不夠記。
有些許雪沫在愈發急促的呼吸中嗆進鼻腔,涼意直達天靈蓋。他一刻不敢耽擱,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青龍寺山門翹欲接天的飛簷遙印眼簾。
他一手掐訣、一手捻符,甩出道陰風探路,門扇毫無阻礙地被無形之力推開,內裡的昏暗如洇了墨,他提起十二分警惕,鬼火一晃之際,將裡物輪廓鍍上層青藍的幽光,就這一眼,他因劇烈運動而失速的心跳都靜下來。
敞開的門後,仍然是一道門。
洛餚定了須臾,又連送三張陰風吹吹符,急風攜著飛雪灌入寺內,衝撞出一聲一聲重物移動而產生的悠長悶響。
他狠狠掐了下掌心,銳痛刺激著末梢神經,無數的門扉層次漸退,在盡端幾乎凝成一個點。
洛餚心知不妙,也管不了去探查 “九五”飛龍在天究竟有何異跡,直覺讓雙腿動作先於頭腦,可是當他回身之時,背後原是落雪長街的景象更使人膽寒,彷彿兩面銅鏡對照,不知其數的“門”中穿梭著不知其數的他自己,或遲疑、或驚恐、或強裝鎮靜,在晦暗不明的眼前重疊。
他條件反射地摸向衣襟,反應過來後又慢慢收回手,有道是槍打出頭鳥,現下他連這古怪地方的門道都沒摸著半點,還是先靜觀其變為好,一邊苦中作樂地心想不是要玩捉迷藏麼,看那聲音還怎麼尋到我。
他與“自己”面面相覷,互相皆暫未有所動作,半晌右側那人忽然朝他吊兒郎當地呼了聲哨,說:“兄弟,瞧你挺眼熟的。”
“”洛餚抹了把臉說:“我也這般覺得,許久未見如閣下這般風流倜儻的人物了,實是見之難忘。”
語畢兩人默契地扭過頭去,旋即聽到一聲沒憋住的輕笑。但少頃他發覺不對,不知何處忽起騷亂,撲面而來的熱浪使冰晶轉瞬化水,滴落面龐之上。
“焚屠符”右側人蹙眉呢喃道。
洛餚心間也是一突,就聽周匝噼裡啪啦一陣亂響,火舌恍若鳳凰騰飛翽翽其羽,嗚咽長鳴頓時刺破了寂靜與暗色,途徑之處餘燼如墜流火。他在鬼道符集中習過此符,可繪法實在複雜,只能算略知一二。火屬五行生剋之一,玄妙莫測、晦澀難解,威力自然亦是非比尋常,更有甚者能使赤地千里,直教寸草不留。
變故已生,斷不能再坐以待斃,他正這般思忖著,誰料下一剎那四周“銅鏡”碎裂開來,熾烈火光隨之一暗,再一眨眼間,他竟然已經站在了青龍寺內,有淨土壇作弘法道場,金紙飛揚,東西鐘鼓樓各一,並植白果樹兩株,長勢健旺,古木參天。
而那無盡延伸的“門”與“自己”,全然不知去向,唯有雪依舊飄舞。
他原地用視線掃視一圈,對那金紙有些好奇,但也牢記小白苦口婆心“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並未草率地用手去碰,只凝神盯了幾息,這時他頭皮兀地發麻,一種在生死邊緣遊走太多次而積累的本能戒備感霎時抵達閾值,他回首一望,青龍寺山門已閉,又轉目一看,天王殿正門大開,殿內佛像隱隱透出金光。
他借坡下驢地想如果現在皈依佛教能否受彌勒庇護,但轉念又想自己那點誠心才小指頭蓋那般大,連臨時抱佛腳估計都稱不上,悻悻作罷。他行至門前往內瞥了眼,這一重殿供奉彌勒與四大天王,背後神將韋馱面向大雄寶殿,兩足平立,十指合掌,似正降魔伏鬼。
正在此時,山門處傳來串突兀非常的敲擊聲。
那股揮之不去的不安驟然凝成實質,他不動聲色地停住所有舉動,聽那敲擊聲再次有規律地響起一遍。
再一次,或許是失去耐心的緣故,頻率快了稍許。
洛餚向山門走近兩步,欲分辨門外是何物,這刻他注意到金紙皆已飄然落地,好似一座秋山的落葉,鋪在地面掩去了他的跫音。
空門門扉“咚咚”被大力撞擊兩下,顯出幾分急切,整個門扇都強烈晃動起來,他看見門已被推開條小縫,卻不知為何一直都未能被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