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人是我殺的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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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州的人記憶中沒有那麼一天。
那天,烏雲密佈,有金光閃閃的人影在雲層中進進出出,暴鳴陣陣,如同雷轟。
在武陵州人看來,公孫星辰和豐寧是突然銷聲匿跡的。
連同他們的小兒,還有闔府僕役,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偌大的產業,突然沒了主人時時清點、盤賬,底下有人生出異心是遲早的事。
就比如「豐商堂」這個商號,已經名存實亡。
「登天樓」以前插著「豐」字旗,每日檢查更換,旗幟常新。
可自從那天之後,旗幟還換了幾次。
後來,就不換了。
再後來,旗子歪了,倒了。
或許在某天夜裡,被風颳飛,不知吹到哪裡,成了和泥的墊腳布。
或者碎了,爛了。
雖然,沒人敢明目張膽直接在「登天樓」外插上另外一個姓,可揣著黃白之物上這個銷金窟來狎妓的老熟客知道:現在的「登天樓」,不姓豐!
啪!
咚!
一聲脆響接著一聲悶哼,突然從三樓一間豪室傳出。
“賤|人!一個奴兒的清白你守什麼?難不成還想著以後能嫁個正經人家?看著有幾分聰慧,竟不知是如此拎不清的!”
此豪室曾是豐寧的居所,原本裝飾豪奢而典雅,壁掛彩畫絹燈、泥金箋對,寶格上陳列的每一件器物,不論材質,只講究一個巧思和清雅。
豐寧不喜繁複,所以帳簾、鋪蓋,均是顯貴而不奢、顯大氣而不落俗套雲綾緞。
可如今,明晃晃的全是大塊大塊的金飾玉石。
坐在主位上的,也不再是那位恣意的男子,而是另一個人。
溫嵐。
曾經,豐俊朗為了試探,指了一個小倌去爬公孫星辰的床。
那位小倌,就是溫嵐。
只是,如今的他不再是眉目清秀、謹小慎微的順從模樣。
酒色充大了他的肚子,毀了他曾經嫩滑的皮囊。
多年積威,嘴部稜角變得堅硬,每根眉頭都透著一股冷酷無情。
此刻,他衣衫鬆解,似氣得不輕,又怒又恨地瞪向下首。
一個女子,臉上指印清晰,高高腫了起來。
她剛才捱了一巴掌,又遭了一踹,不知踹傷了哪裡,臉色蒼白,鼻尖滲出細汗。
此女腰身若柳,眉眼嬌媚,是個美人,如今腰板直直地跪著,眼中倔勁倒沖淡了她與生俱來的妖嬈:“籤契時我就說過,我在登天樓,只賣藝,不賣|身。”
溫嵐唰地瞪向站在一旁的另一個女子。
此女臉上有些色衰,厚厚的粉底下,透著一股難以壓抑的疲憊。
豐寧在時,這些姑娘們只要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日子過得還算舒心的,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的小金庫,只要不影響工作,豐寧並不理會她們怎麼花這些錢。
在接|客這種事情上,從不勉強。
更不會強佔樓裡的姑娘。
可自從溫嵐接管了登天樓,事情就變了。
登天樓與旁的秦樓楚館再無兩樣,做的是最簡單粗暴的皮|肉生意。
溫嵐一茶杯便砸了過去:“冷清瑤,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人?!”
茶杯砸在冷清瑤的臉上。
水漬流過之處,被脂粉遮蓋、因為以前自己不知輕重惹惱了豐寧而在臉上留下的不完美痕跡赫然露了出來。
這些茶湯還冒著滾燙的熱氣,冷清瑤的心寒如冰。
冷清瑤不敢辯駁,推搡了一下跪著的美人:“李長蘭,既有一條更舒服的路,為何不選?”
美人冷哼了一聲:“做男人玩|物,舒服的是男人,女人怎麼舒服了?我自自在在的,憑我的本事掙口飯吃,這才是真舒服!”
冷清瑤覷著面前的女子。
李長蘭的美貌和年輕,讓她羨慕。
這份羨慕讓她看著李長蘭此刻的堅定,覺得有些可笑、可憐。
終究還是一個不知人心險惡、世道艱難的孩子。
她當初一心想著爬|豐寧的床,難道是因為她沒本事、沒有一技之長嗎?
所謂「憑本事掙口飯吃」,也不過是男人偶發善心或別有所圖,給你一顆果子吃。
不過,憑良心講,豐寧好像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