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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下雪啦!”

教室裡頃刻之間一陣騷動,不少人湧出門去看,頓時走廊上歡呼聲一片。

喬歲安連忙也跟著奔出去看。

鹽桐這塊地兒臨海,冬季溫度普遍在零度朝上一點,平時別說下雪,連雨夾雪都不常見。在鹽桐見到大雪,像是一場奇蹟,格外罕見。

她趴在廊邊。

外面白茫茫一片,天也是白的,皚皚白雪洋洋灑灑一片,自空中飄飄蕩蕩,覆在乾枯樹枝上、地上,還有樓下人的身上,隨著風,攜著涼意。

身側緊跟著站了個人,跟著將胳膊搭在走廊邊扶手上,帶著熟悉的洗衣粉味,清冽的,淡淡的,清爽的。

她沒回頭,興奮地伸出手,一片雪花輕輕落在她的指尖,半透明的,靜靜躺著。

喬歲安舉著那片雪花,興致勃勃側過頭,眼睛是亮晶晶的:“丁斯時,你快看!”

他垂了睫毛去望。

她的手指蒼白纖細,指節分明,掌心泛了點紅,是被凍得。雪花在指尖漸漸融開,變成一小灘水漬。

喬歲安捏了捏指尖那灘水漬,遺憾道:“融了。”

丁斯時摘下了一隻手套,隔著厚重的冬季校服握著她的手腕,給她戴上。

“不冷嗎?”

“我手套在教室課桌上。”喬歲安低著頭看他給自己戴手套,笑,“出來的急,忘了。”

丁斯時給她戴好,鬆了手,睫毛抬起,對著她的眼睛望了片刻,突然伸手往下一扒拉她的針織線帽,遮住她的眼睛。

喬歲安“嘶”了聲,連忙把自己的帽子翻翻好,瞪他。

丁斯時把手往校服口袋裡一插,像是什麼也沒做過,神色從容淡然:“拿上,回家了。”

喬歲安再瞪他一眼,嘀咕:“知道了。”

這場雪越下越大,絨絨一片,藉著月光,依稀可見銀霜滿地,玉樹銀花。腳踩下去,像踏入毛毯,柔軟松陷。路燈橙黃光源下,茸茸雪片像驀然間抖落的一場柳絮雨,卻還要比柳絮濃厚些。

喬歲安凍得鼻尖通紅,卻高興得很。

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正好落在她成績出來的這一天,像是老天特意趕來慶祝,創造了一場美得驚心動魄的禮物。

她明裡暗裡開始顯擺:“以前我看見雪呢,我會說臥槽下雪了。”

他走在邊上,輕輕“嗯”了聲,尾音上揚。

“現在,作為年級前十的選手,我會文雅地感慨,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丁斯時輕嗤:“你從小到大,掰著手指頭數數,見過雪的次數不超過五次。上次還是在小學,你那時候還不會說髒話。”

“……”她梗了下,“幹什麼那麼較真?”

丁斯時問道:“那你還聽過一句話沒?”

“什麼?”

他偏頭看她,在燈下定住腳步,溫暖光源傾倒在他身上,影子在腳下被拖得斜斜的很長一條,他雙手落在口袋裡,撥出的熱氣成了白霧在燈光下散開。

“人們從詩人的字句裡,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1

他望著她,瞳孔跟夜裡的天一樣黑,不過夜晚有月亮,他的眼裡是她。

燈光打著,很清晰的一個小小的倒影。

他問:“聽過嗎?”

喬歲安有點茫然:“啊?誰寫的啊?”

丁斯時抿了下唇,轉回了頭,沒答,只伸手輕輕扯了下書包帶子,嘆出一聲鼻息,神色被眼鏡遮擋,看不清好壞。

“沒事。”他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了。

-

晚上洗完澡,喬歲安躺在床上,開始翻手機相簿,剛點開的那一面都被今天的雪佔滿。她挑挑揀揀刪了幾張不好看的,挑出九張還不錯的,開啟醒圖精心修了修。

其中有一張是丁斯時的背影圖,月光和燈光混成一片,他從燈光下穿過,黑色書包連著包帶鬆鬆垮垮搭在肩上,略微側了點臉,下頜處打下一片陰影,線條分明,模糊卻又氛圍感。

她手指頓了頓,突然又想起他說的那句不知道是誰的話,開啟手機瀏覽器,剛打下一個“人”字又停住。

原話是什麼來著?

喬歲安咬著大拇指指甲一陣絞盡腦汁,儘自己最大努力還原了雪地裡他的那句話。

——人可以從詩裡讀出不同的含義。

她劃了劃瀏覽器結果,卻沒搜到原句。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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