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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鬼商,魚扶危。
魚扶危也瞧到了崔珣,以及他身邊的李楹,李楹上著碧衫,下著紅黃間色裙,髮髻插的是海棠石榴玉簪花,額間點的是滴珠狀花子,與華裾鶴氅的崔珣站在一起,甚為般配,而魚扶危則穿的是一身葛布皂袍,大周律令規定,商人禁華服,禁騎馬,禁入仕,魚扶危瞧了瞧兩人,他微微一笑,然後拿起攤位上的鐵胎弓。
鐵胎弓的弓身上似乎刻著幾個字,魚扶危念道:“崔,望,舒。”
他看向崔珣,笑道:“失敬失敬,原來這把弓,是崔少卿的舊物。”
李楹也好奇的瞧著那把弓,她對崔珣道:“這是你的弓?”
但是崔珣的弓,怎麼會出現在鬼市呢?
還沒等崔珣回答,魚扶危就問那攤販:“喂,這把弓,你從哪偷來的?”
那攤販頭都懶得抬:“什麼偷來的?是一個突厥胡商欠某銀錢,送某的。”
“突厥胡商?”
魚扶危看向崔珣笑道:“這弓,不會是崔少卿投降突厥的時候,突厥人繳獲的兵器吧?”
崔珣緊抿著唇,目光之中已隱隱有慍怒之意,魚扶危見好就收,他將那把弓遞給崔珣:“崔少卿,是某又胡言亂語了,這樣吧,這鐵弓的錢,某付了,就當送給崔少卿賠罪了。”
崔珣冷冷從魚扶危手中奪過弓,鐵胎弓弓身已經佈滿了斑駁鏽跡,崔珣纖長手指輕輕滑過那些凹凸不平的鏽痕,鐵弓曾經的鋒利與光澤已完全消失,他眼神有些許恍惚,或許,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個彎弓射鵰,箭矢如流星的少年。
魚扶危從隨身算袋中取出一吊錢,遞給攤販:“這夠嗎?”
那攤販抬起頭,他大約六十來歲,眼睛有些渾濁,他接過那吊錢,但發黃的雙眼卻定定看著李楹,他忽對著李楹身後方向說道:“小心。”
李楹還沒來得及思考他是不是能看見她,就不由順著攤販的目光,回頭望去,只見身後樹椏上一團黑色野貓,瞳孔閃爍著幽綠色光芒,正腳步悄無聲息的,朝她的方向走來。
說這黑貓是一團,而不是一隻,那是因為這黑貓的輪廓在夜色中,就像一團黑色的濃霧,看不清模樣,黑貓眼見被發現,它尖銳呼嘯了聲,然後以一種近乎妖異的姿態,疾速朝她撲來。
黑貓快,崔珣更快,他迅速從攤位箭筒裡抽出一隻箭,然後轉身,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搭箭,一套動作一氣呵成,但是那把他拉開千百次的弓,此時卻連拉到一半都勉強,那隻箭也沒射出去,而是歪歪斜斜,飛了一丈遠,掉到了地上。
黑貓齜著牙齒,弓起的脊背毛髮直立,尖銳的獠牙銳利如錐,身體在火石微光下居然沒有半點影子,眼瞅著它尖牙朝李楹咽喉處咬去,李楹驚叫一聲,魚扶危已經從崔珣手中奪過鐵弓,一把掄了過去,正砸在野貓身上,黑貓撲通一聲,落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然後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黑貓的腿腳處被鐵弓鋒利弓弦割傷,滴滴答答流著血跡,它憤怒瞪了一眼魚扶危,幽綠瞳孔收縮成針尖般大小,然後才不甘心的齜牙咧嘴嚎叫了聲,一瘸一拐往荒林深處奔逃而去。
等到這隻詭異黑貓徹底消失在三人視線中,魚扶危才拉了拉弓弦,他輕鬆就將弓弦拉到滿弓,他虛放一箭,嗤笑道:“看來是長安城的風花雪月讓崔少卿醉了骨頭,這才連自己的舊弓都拉不開。”
崔珣看著魚扶危輕鬆拉開的弓弦,手腕舊傷處傳來一陣一陣如針扎般的綿綿刺痛,藏在黑色鶴氅裡的拳頭慢慢攥緊,他再也沒理魚扶危,而是轉過身,往鬼市外走去。
魚扶危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崔珣會因為他的話十分惱怒,但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走了,這還是那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酷吏崔珣嗎?
李楹看著崔珣蕭索背影,她抿了抿唇,走到魚扶危面前,然後從荷囊中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給你。”
魚扶危回過神來,他道:“這是做什麼?”
“謝你救我之恩。”
魚扶危心中高興,他呵呵笑道:“舉手之勞,何必言謝?”
“收下。”
李楹的語氣和以往不太一樣,隱隱帶著一絲大周公主的威儀,魚扶危愣了愣,然後接過這顆明珠,李楹見他收下,於是道:“我的事了了,接下來,我該和你談談崔珣的事了。”
魚扶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崔珣的事?”
李楹攤開手掌:“把崔珣的弓,給我。”
“你要他的弓做什麼?”
“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