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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五月初一,天還沒大熱,不過就是稍微有些燥氣而已,可閣子里人太多,烏壓壓的一片,又是騰騰的熱湯氣兒又是酒味兒的,一些個怕熱的粗老爺兒們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的,敞開了褂子大把大把地擦汗,手上的蒲扇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愣是開了條縫。還有那幾個穿金戴銀的王府福晉,一個勁兒地擺弄著手裡的檀香扇子,跟大奶奶坐一桌,嘴裡邊嗑瓜子兒邊嘰裡呱啦個不停,時不時地拍著膝蓋笑得人仰馬翻的,不知道在樂呵些什麼。
&esp;&esp;“真真。”
&esp;&esp;我轉過頭,是翠鶯,手上端著瓜果盤子正要進去,“來看熱鬧了吧?”我“嗯”了聲,“表格格說有樂子瞧,我就過來看看。”翠鶯笑著道:“什麼樂子呀,按說都是些見了世面的貴主兒,你看看,一個個跟八輩子沒吃過似的,這都十來回了,可把我們折騰得夠嗆!”我笑著往裡頭張了會兒,“哪個是哈克齊貝勒爺啊?”翠鶯道:“剛剛和爺坐一桌的,這會兒不在。”她笑了笑,“哎,你那個子清哥在,要不要上去看看?順便幫我乾點兒活,我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我撅了撅嘴,“才不上當呢,這麼多生人在,我特意上去一遭算怎麼回事兒啊?再說了,我還有差事兒在身呢,得回去跟格格覆命的!”翠鶯笑著颳了刮我的鼻樑,“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說罷笑著看了眼我,端著果盤轉身邁進門檻兒。
&esp;&esp;我走回到水榭邊的迴廊上,覺著無聊,坐在廊下的凳子上看戲,還是這樣來得實在,外面比閣子裡頭舒服多了,空氣新鮮,看得也清楚。我坐了會兒好像隱隱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我回過身環顧了下週遭,真的是淳雅,騎在一個身形健壯的漢子的肩膀上,滿臉興奮勁兒,正順著迴廊往這邊兒走,“真真!”我起身福了福,“格格萬福。”我心下已經猜出了幾分,這個人該不會就是哈克齊貝勒爺吧?我盯著他的臉瞅,看他漸漸走近,藉著迴廊的燈火那張臉越來越清楚,還真和表格格說的那樣兒,眉眼粗濃,神采奕奕的,一看那模樣就知道是個爽利人,二十多歲,不過已經蓄了鬍子,腰間還配了把很寬的彎刀。
&esp;&esp;走近,他兩隻手搭著淳雅的膝蓋,淳雅把腦袋湊到他耳邊抱住他的脖子,“姐夫,你快問問她我姐姐好不好?”說著對我眨了眨眼睛,“我姐姐的事兒,她全知道!”還真是他,我笑著福了福身,“貝勒爺吉祥。”他看了會兒我,“你叫什麼名?”我一愣,淳雅不是叫了很多遍了嗎,還有這個嗓音還真夠粗實洪亮的。我定了定神,“回貝勒爺話,我叫真真。”他嗔了會兒,忽而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起來,“這叫什麼名,那個什麼誰……”淳雅朗聲道:“我毓菱表姐!”貝勒爺道:“對,就是她,不還說是個會寫詩的?我當有多高深呢,合著就跟你起這麼個俗名啊,土得都快掉渣了,我起的都好些!”
&esp;&esp;我卯足了勁兒,昂著頭道:“貝勒爺沒聽說過大俗即大雅嗎?”我一說完就後悔了,趕緊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正琢磨著怎麼收場,只見他握緊了拳頭捶了捶自己的前額,“你們府裡的毛丫頭看著跟剛斷奶沒幾天似的,怎麼一個比一個能說,我是有的罪受了!”淳雅嘻嘻地把下巴磕在他頭頂上笑,我被他弄懵了,他瞟了我一眼,抬了抬肩把淳雅往上頂了頂,接著邁著大步往閣子的方向走,邊走還邊高聲唱著很豪爽的調子,聽不懂的話,有點兒像過去聽過一回的蒙古漢子唱的祝酒歌。
&esp;&esp;……
&esp;&esp;回到房裡,就格格一人,坐在窗前的琴桌上彈琴,彈的是平日裡向來不練的“渭城曲”,聽到門軸轉動的聲響,格格抹了抹眼眶,換了首曲子彈。我走過去福了福身,“格格,要不要睡了?”格格手離弦,回過身拉我在琴桌旁的圓凳上坐,“真真,今兒夜裡就睡毓菱那張榻子,我們說會兒話。”我點了點頭,“好。”格格笑了笑,我道:“格格,這琴為什麼不裝箱啊,不帶去了?”格格“嗯”了聲,“不帶了。”我道:“那往後要彈怎麼辦,我還想跟您學琴呢,大少爺不是說有了那本什麼秘譜的學起來就不費勁兒了嗎?”格格道:“往後若是實在想彈就找人另做一把吧。”說著轉身摸了摸光滑的琴面兒,“這琴要是跟著我,我心就收不住了,老想著家裡的事兒。”
&esp;&esp;我不說話,格格握住我的手對我笑了笑,“真真,往後想要學琴,讓阿哥教你,琴不難學,只要懂幾個基本的指法,看久了就會彈。這琴譜上的字兒瞧著玄乎,說白了也就是把指法和第幾根弦拼到一塊兒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