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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相守,但願得河清人壽。歸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傳身後。言不盡,觀頓首。
&esp;&esp;公子把這兩闕“金縷曲”看得有千斤重,將它們隨身帶去了湯泉,託付此次一塊兒扈從聖駕並且即將前往寧古塔辦差的侍衛捎給在那兒蒙冤受苦的吳漢槎先生。
&esp;&esp;那日午後,我帶著一摞書和一些茶葉去北海宅子裡看望顧先生。走到宅子門口,大門敞開著,可門口卻無人看門。我微探著腦袋往院子裡頭看了看,見沒有人便提著包袱輕聲走了進去。走到屋前,我碰了碰門低喚了幾句,“顧先生,您在屋裡嗎?”還是沒人應,我猶豫了會兒輕輕推了推門,竟一下子開了,我走進去,卻看見顧先生這會兒正在書案上埋著頭寫字。
&esp;&esp;我笑著走近,“顧先生萬福。”他頓筆看向我,忽而站起,“哎呀,姑娘什麼時候到的,失禮失禮!”說著忙起身忙活著要給我倒茶喝。他走到几案邊揭開茶罐子,懊惱地頓了頓首,“瞧我,連見底了都不知道,就暫且委屈姑娘喝些白水吧。”我笑著搖了搖頭,“不麻煩了,出府前剛喝過茶這會兒也不覺著渴,給您送些東西坐坐就走。”他沒停下步子而是繼續在屋子裡找水壺,好半天才找到,解開蓋子一看又是空的。我笑著走過去接過那隻水壺,“顧先生您先忙著,我給您去燒壺開水來!”語罷立馬轉過身往屋外灶間走去。
&esp;&esp;“哎,姑娘……”
&esp;&esp;我坐在灶前生爐子,一邊用蒲扇煽著火。顧先生很快就過來了,看見我又是滿臉的過意不去,忙走過來接過我手上的扇子自己蹲在灶前煽起火來。可到底也是個沒下過廚房的,沒一會兒就把灶前弄得煙燻燻的,我用帕子捂住嘴輕咳了幾聲而後笑著接過他的扇子。顧先生站起道:“真是讓姑娘見笑了,過去在家中都是內人燒水做飯,自己卻一點也做不來。”我道:“沒事兒,這原本就不是您該乾的活兒。”我見火漸漸旺了,便和顧先生隔著幾個凳子坐在了圓桌邊。
&esp;&esp;顧先生和聲道:“姑娘今年多大了?”我沉吟了會兒,“十六了。”他“喔”了聲,“旗人?”我搖了搖頭,他稍頓了頓,“姑娘是哪裡人?”我笑著擺了擺腦袋,“打小就進府了,不知道家裡的事。”顧先生有些愧意地看向我,“老朽冒昧了,姑娘別放在心上。”我點點頭,“不礙事,倒是聽公子說起您是無錫人,在江南結了一個‘雲門社’,會聚了好多名儒雅士。公子心裡羨慕得很,恨不能親自到無錫去一回看看。”顧先生憧憬地嘆了一聲,“若真有那日,可算是天下讀書人的幸事了。”他隨後認真地看向我,“自旗人奪了漢人的江山,江南的讀書人無不憤恨,視滿人為屠戮的蠻夷。”他頓了會兒道:“姑娘可曾聽說過‘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說?”
&esp;&esp;我搖搖頭,他嘆了口氣道:“那可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啊!當年清軍佔領了崑山,有一日,一千多個手無寸鐵的婦女帶著年幼的孩子藏在了崑山頂上。不料,有個還沒滿月的孩兒忽然間哭出聲來,被屠城的清軍發現,幾千個婦孺被屠戮殆盡,有的甚至被lg辱致死。血流從山頂上奔瀉下來,就像是瀑布一般。”顧先生哽咽得說不下去,我心裡揪著,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
&esp;&esp;顧先生緩了緩氣兒,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看向我,“所以,你們公子才愈加難得。我當年聽說昌佑給個旗人子弟做師父,寫了些句子諷刺他不算,還惡語中傷他,說他為了攀龍附鳳全然忘記了國恨家仇,一氣之下還給國史館遞了辭呈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同朝修史。可沒想到昌佑竟也隨即遞了辭呈,還破口大罵徐乾學阿諛矯飾世祖的功績,甘願做了皇家的奴才了!這些年雖身在江南,可時常聽人說起容若的為人,如今相識更加覺得當年對不起昌佑。”
&esp;&esp;我點了點頭隨而看向灶間,笑了笑,“顧先生,水開了,我去給您泡茶,這回給您帶了些蘇州府的‘嚇煞人香’來。”他念了聲“好”,面露笑意道:“正好也有東西要給姑娘看。”我起身把水壺提起,滅了灶間的火和顧先生一道走出了柴房。
&esp;&esp;回到屋裡,未及我泡茶,顧先生已然迫不及待地讓我到他的書案前要給我東西看。他手忙腳亂地移開眼前那些堆疊得有點兒雜亂的書,從下面拿出了厚厚的一疊文稿,笑著看向我。我湊近,心裡忽而一喜,“這不是公子的詞稿嗎,怎麼您這兒會有?”顧先生捋了捋鬍子道:“在江南,容若的小令早就被市井百姓爭相傳唱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