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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買糕點的時候,確實是仗著天子恩寵,可買完糕點下官卻忽然想到,下官不過餓了一兩個時辰就受不了,臨州的百姓卻餓了一兩個月——下官尚且可以尋鋪子去買桂花糕,那敢問大人,百姓又該往何處買糧呢?”
首輔轉過頭來:“沈硯,你什麼意思?”
沈硯坦然與首輔對視,目光清明。“臨州早已大旱多月,以至於商販無處賣糧,百姓無處買糧,此時若是因循守舊仍不開倉,難道是要讓糧食都爛在糧倉裡嗎?”
“這是糧食爛不爛的問題嗎?”首輔怒道,“私自開倉乃是重罪,這縣令既然明知有罪也如此而為,就該知道這樣作為的後果!難道因為他開倉對百姓是好事,開倉便不算是錯事了嗎?”
“如此說來,祁裡縣縣令雖做錯了事,但就連首輔大人您也覺得這對百姓有益,那也該是功過相抵了。”沈硯朝首輔拱手說道,“您說的,是這個道理嗎?”
“胡扯!沈硯,你——”首輔咬牙就要反駁。
“沈卿說得好。”趙仲忽然在高位上大聲說道。
沈硯側對著趙仲,沒有見到趙仲臉上那抹笑意,但他知道趙仲千方百計想要他高興。他故意把桂花糕帶進宮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知道這種時候只要他拿自己當說辭,趙仲肯定會站在他的身邊,這樣他就可以保全住那個良善的縣令。
“沈卿說得很不錯,”趙仲站了起來,“有過當罰,有功當獎,想必宋首輔也是這般想的,既然如此朕便算那縣令功過相抵,不罰亦不獎。”
“陛下——”首輔還要再說些什麼。
“陛下英明。”沈硯已經轉身,拱手行禮。
“幾位愛卿便都退下吧,”趙仲笑道,“午時之前,戶部把賑災的安排寫進文書,速呈上來,羅御史即刻便可準備,趕赴臨州了。”
“是。”眾人領旨。
“另外沈卿留下,擬旨之後再走。”趙仲負手道,“若沈卿實在肚子餓的話,便將桂花糕吃了再擬旨。”
沈硯詫異抬起頭來。
其實他是吃過早膳再出門的,探子也一定報於趙仲聽了,但趙仲願意替他遮掩,也願意給他臺階下。
時隔十年還是他第一次如此這般,站在同僚面前高聲辯駁,一下好像連心中的鬱氣都少了不少,他第一次覺得他是沈硯,是太傅,而非誰的榻上玩物。
眾人都退下了,殿內只剩下了他和趙仲。
趙仲緩緩走近,接過他手中的桂花糕,輕聲問道:“先生今日高興嗎?”
“什麼?”
“先生言傳身教真是厲害,叫朕終於知道如何哄你高興了。”趙仲拆開糕點,當著他面咬了半個,“那先生,朕順了你的意,你可有多愛朕一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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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脊17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羅御史就從齊州遞上了彙報的摺子,言明瞭兩地賑災的進度與狀況,所幸齊州的糧倉夠解這次燃眉之急,賑災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那位縣令雖然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但趙仲卻安排他升任知府,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快入春的時候,因為朝中事務繁多,沈硯就往宮中跑得急了些。
從最開始他戰戰兢兢,再三拖延想要留在家中,到現在一日幾次出入禁城他都有些習以為常,這還要歸功於趙仲分寸把握得越發好起來,只是每當趙仲問他曖昧之事的時候,他總是避而不答,也不敢答。
“先生真沒趣,”勤政殿中,趙仲隨手把果盤放在書案上,掀袍坐了下來,隨即就拿起個橘子,開始逐瓣剝皮,塞入嘴中,“宣你進宮來擬旨,你就只是來處理政務,也不見得從宮外為朕帶些什麼來哄朕的開心。”
沈硯抬起頭看了閒適的趙仲一眼,這哪有半分帝王的樣子,若不是他這幾日進宮來幫忙處理政務,只恐怕勤政殿的摺子都要堆積如山,沈硯低低嘆了口氣,只能接著提筆寫字。
“下次,下次臣為你帶南街的綠豆糕。”
“綠豆糕不好,性寒。”趙仲很快否決道。
“……那桂花糕。”
“桂花糕朕上回吃過了。”
“那廣陵樓的荷葉雞,溫山居的五穀酒,”沈硯又抬起頭來,“……這些哪樣不比宮中的好?”
趙仲卻連連搖頭。“先生親手為朕帶的,到底是不一樣的。”
沈硯筆尖一頓,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也不知道是純心消遣他,還是真想嚐嚐宮外的食物,他又繼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