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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的怨氣依舊沒有增加。
宋鬱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他又轉而去努力想旁的更過分,更風流的事來,傅離咎卻忽然開口道:“別想了。”
宋鬱猶疑地抬起頭。
“你是故意的,對嗎?”傅離咎身上的怨氣,忽然開始一點點地流逝,傅離咎平靜地看著宋鬱,四目相對間,那眼裡流動著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你早就知道我靠怨氣留在這個世間,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不該想這些東西。”
“夫君在說什麼,”宋鬱不解地問道,“阿鬱聽不懂。”
“你聽不懂嗎?”
傅離咎終於知道道士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從前宋鬱這些舉動,若沒有人說破,他絕不會想到這一層上。但如今他猜到了,他就不能再若無其事地裝下去。
化為厲鬼歸來,他夜夜折辱宋鬱,他本以為他只是在報復一個心中無他的人,報復自己風流成性的妻子,心中的怨氣恨意無處發洩,他就悉數傾倒在宋鬱的身上。
他本覺得這樣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明知道那幾夜窗外邊就是僕婢在窺伺,傅離咎仍不管不顧地折辱宋鬱,他將宋鬱吊在床榻上,弄得宋鬱夜夜高聲喘叫,又他樂於看宋鬱這般丟面的樣子,樂於叫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偽善男妾的真面目。
然而直到此刻,傅離咎才發覺自己大錯特錯。
他都做了什麼啊。
這本是他捧在手心的愛妻,是他心心念唸的愛人,四年的相處,他們是彼此在世間最親密的人,他本該相信宋鬱,相信宋鬱不是這樣的性子,可他卻想出這樣荒誕的報復的法子。
身上的怨氣,忽然開始不斷地消散。
宋鬱面色微變,猛地伸手來想要抓住傅離咎。但傅離咎已經後退一步。
“夫君……”宋鬱慌忙站起來,連著桌上的茶杯都被袖子撫得一下傾倒,“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有想到夫君你會化成厲鬼,若是夫君你不回來,阿鬱早就一個人風流快活了,又怎麼會想這樣的法子,專來找自己的罪受?”
“我明明最厭惡夫君了,成婚四年,我夜夜都要伺候夫君,我怎麼會對夫君動心。明明我連夫君你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那日還錯拿了柑橘——”
“阿鬱!”
“我真的……真的對夫君全無好意啊。”宋鬱忽然好像有些手足無措。
長髮散下,傅大少爺眼中這位向來嬌弱的男妻,此刻挽著衣衫,無措地站在窗臺邊,他轉過頭去喃喃著什麼,指尖微微攥緊,過了會兒又緊緊看向傅離咎,好像在哀求傅離咎不要往這樣的方向去想。
“是你不惜讓我恨你,也要讓我以厲鬼之身回來,陪伴在你身側。”但傅離咎只是緩緩搖頭,他身上的鬼氣在潰散。“阿鬱,如今既已如此,你又要讓我如何怨你,恨你。”
“不……”宋鬱喃喃開口,“夫君,你要恨我啊,你應當恨我……”
只有恨他,才能讓傅離咎一直停留在這世間,只有對他還存著怨氣,傅離咎才能一直纏著他。
宋鬱哀求般地看著傅離咎,那心中矛盾的心思已經叫厲鬼都看不清了,戲演了這麼多日,宋鬱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都要騙過自己,卻唯獨在此刻,被傅離咎三兩話擊得潰不成軍。
“夫君,”宋鬱撐靠在桌邊,渾身無力,他看向傅離咎,絕望地看著傅離咎身上的鬼氣在加速消散,“你為什麼,總是如此狠心……”
小寡夫 結局上>/>
(22)
入傅府四年的時間,宋鬱都快忘了他進傅府前是個什麼樣的光景,他那酗酒的戲子老爹,日日除了伺候男人以外就是責打他,在他才十二歲的時候就想將他賣去楚館還賭債。
哪裡來的竹馬,宋鬱根本就沒有過所謂的竹馬,一切不過是他空想出來,騙騙傅離咎罷了。對宋鬱而言,他那長達十幾年灰暗的日子裡只出現過一道光,那道光就是他那唯一的夫君。
是他朝不保夕,最困頓的時候,傅離咎將他帶回了家。以男妾之名,將他豢養長大。
在傅府四年的時間,其實直到第三年傅離咎才碰了他,所以與其說是他被買回來伺候這位大少爺,倒不如說是這位大少爺細心照顧他,用最好的東西一點點供養他長大。
(23)
傅離咎的死訊傳到傅家的時候,宋鬱正在廊下曬太陽。
手裡的瓜子掉在地上,他好像從未覺得這太陽如此晃眼過,叫人眩暈。他抬手來遮擋眼前的陽光,卻沒有人注意到他那顫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