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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記憶錯亂了。”
陸莊:“一頓飯的確不能說明什麼,所以我現在是在詢問而不是通知你,我和你的母親,‘想’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不行。”我拒絕道。
原以為我拒絕他會讓他覺得顏面盡失,出乎我意料的是陸莊並沒有暴起。
“回到陸家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只會更多不會變少,不好嗎?”他說,“我可以替你鋪平人生的路,可以解決你遇到的所有麻煩,甚至秦家那小子……”話沒說完他忽然頓住。
我實在想不到秦家還有哪個小子會和我有關。
林淑芸還真是……什麼都往外說啊。
不對,對外的該是我,而不是她的家人。
我又出其不意瞄了她一眼,她視線徹底落在窗邊那盆綠植上了。
“你很清楚我是個同性戀,不能為你帶來家族聯姻的任何利益。”擔心被陸莊看輕,我故意壓低聲音道。
“沒必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壞,”陸莊將桌上茶杯端起抿了口,“我也可以只是單純的想補償我的孩子。”
“像你這樣位高權重的人也在意這些?”我斜著睨他一眼,不信他的說辭。
“沒有人規定過位高權重者不能擁有與親情愛情相關的一切,”陸莊道,“上位者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好,你的話冠冕堂皇,我說不過你,”他的面具精緻完整,我非要撕開他的偽裝,露出他本來的髒汙面孔,“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當年為什麼不要我?”
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要在大雪天將一個未滿月的孩子扔在窮鄉僻壤的福利院?
我終於有勇氣問出這句話。
如果是不喜歡的話,大可以在我生出感覺神經器官前將我扼殺,省了事也可以免去我來到人世間的一切苦難。
所以,為什麼?
“這件事你母親已經向你解釋過了。”陸莊緩緩合上眼皮,再睜開時已經恢復平靜。
“我不要聽她說,我要聽你說。”
“沒必要試圖從兩個人的敘述裡找到可疑的點,你應該知道我和她說出來的東西必然是一樣的,”陸莊無奈地攤攤手,“當然如果你想聽我可以再說一次。”
“當年我生意失敗,被撕破了臉的合作伙伴擺了一道,他們陰險卑劣,想綁架你作為籌碼,逼迫我交出公司賬目上最後的錢款,我沒有答應,為了保護你,我把你秘密送到了一座偏僻鎮上的福利院躲避。”
“你不是送,”我糾正,“你是直接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門口。”
陸莊:“我是迫於無奈,我不能讓任何人找到你藏身地的蛛絲馬跡。”
“就算是你說的這樣,”我面上有些抽搐,強忍下眼眶的溼意後笑著開口,“你知道我會被裡面的人撿進去?還是在被撿進去之前已經被凍死了?”
他說:“福利院的資質我事先都查明過,他們資金足夠支撐正常的運作,員工工資每月都按時發放,每天早晨八點上集市採買物資的人都會從福利院正門出發,因此一定會有人發現你,並且把你帶走。”
“……”
我還有很多想問的問題,可我突然覺得疲憊。
“那後來,為什麼不把我接走?”這是我最想問的。林淑芸解釋過,我不信。
“我曾經的生意夥伴黑白兩道通吃,在沒有拿到確切證據前,我沒辦法請相關執法部門將他們正法,他們會對你不利,”陸莊咬重字音,“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當時並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好,只是這麼久過去,我也逐漸發現這確實欠妥,我應該拼盡全力保護好你,將你留在身邊長大,”陸莊眼中無端生出懊悔,“這於你而言是不小的犧牲,我向你道歉。”
他說得多麼誠懇,可這聽上去還是不可信啊。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瞬也不放過,試圖找到他說謊的痕跡。
可我信不信與他說不說謊沒有半點相關性。
沒有小孩不渴望擁有一個家,那些年裡我也一樣。
腦子裡嵌頓了很多記憶碎片,我一時恍惚不已,似乎穿越過重重時空,見到十多年前的小言知。
彼時他剛被那戶開村口小賣部謀生的家庭退養,整日裡不受小朋友們的待見,都罵他是臭老鼠。
他被追逐欺負著,躲在福利院後門的小樹林裡睡著了。
身下粗壯的樹根造就了天然具有安全感的小窩,落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蓋成薄薄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