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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瞧見肩上青了一塊。
應當是駕駛戰甲時勒傷了。
沒發現時不疼,瞧了一眼之後便疼起來。
他不敢揉藥油,擔心被落霜聞到氣味,只能硬著頭皮將睡衣穿好。
落霜還在書房,可能是在忙著善後工作。
餘暉和可辛在邊境線上一戰成名,被聯邦列為s級危險人物,處理此次戰役分析的難度極高。
餘暉猜測落霜可能正在書房裡看聯邦軍部傳輸出來的作戰影片。
看來,他給他的丈夫添了不少麻煩。
他猜得沒錯,隔壁的落霜確實正在苦惱這件事情。
他一遍又一遍地觀看影片,做了十份分析報告,始終對結果不滿意。
軍部的人普遍認為對手是個戰力可以和白虎有得一拼的靈獸戰甲。
落霜不這樣認為。
若真的實力強勁,他們何必從後方偷襲?又何必作戰如此迅速?
可對方確實打出了極高的戰率。
落霜凝神分析影片裡戰甲的一舉一動,為什麼他們要把底牌留到現在才用?
上一次大戰,聯邦慘勝,若對方有如此厲害的戰甲,為何不拿出來,讓聯邦顏面掃地?
還有太多疑點和漏洞需要徹查,但軍部那邊急於挽救威嚴和麵子,恐怕這事兒不能繼續查了。
落霜只在報告的末尾寫了一排文字,沒有簽名。
整理完書桌,已經很晚了。
這個時候,餘暉應當已經睡了。
他想著,不自覺地邁出房門,轉頭,竟和餘暉看在一起。
餘暉被他嚇了一跳,“你、忙完了?”
“嗯,還沒睡?”
心情突然有點好,落霜臉上的疲憊淡了些。
“我……有點餓。”
餘暉的飯量比落霜大很多,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落霜沒有想到,他的夫人竟然還能再吃三碗飯。
餘暉還在再喝一碗湯,落霜按住他的手背,“該休息了。”
現在已經過了他平時休息地時間,如果不是剛才餘暉說話的樣子很有意思,落霜不會允許他半夜加餐。
“那就喝一口,就一口!”
“……好吧。”
落霜剛鬆開,餘暉仰頭喝了個精光。
落霜:???
餘暉:嗝——
“兵不厭詐嘛……”
餘暉靦腆一笑,滿足地靠在椅背上伸懶腰,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落霜雙目圓睜的樣子很有趣。
這種在軍隊裡受規矩約束的人,偶爾被打破陳規,露出現在這副略顯呆滯的模樣,讓餘暉看了很有成就感。
“對身體不好。”落霜梗了半天,只能支吾一句。
總歸已經吃了……
落霜深深瞧他一眼:“下不為例。”
餘暉點頭如搗蒜,心想:我又要陽奉陰違了。
晚上還是他們一起睡了,這次餘暉很老實,離得遠遠的,不想被人發現身上的傷勢。
他能聞到落霜身上的藥味,不由得覺得奇怪。
他的傷勢還沒好嗎?
難道當初傷得很重?
餘暉反覆覆盤大戰時期的影片,只有白虎的持有人一直在高強度作戰,其餘的戰士多少有替換。
落霜的傷勢怎會如此嚴重?
餘暉心裡藏著事兒,半夜老是做夢,翻來覆去。
落霜被他吵得睡不著,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上的月光。
他撐起身,看著餘暉眉心緊蹙的模樣。
做噩夢了?
他的手很冷,只能哈氣捂熱,悄悄撫平餘暉的眉心。
他的丈夫在苦惱什麼?
他正想著,餘暉猛然睜開了眼,一激靈坐起身,明顯是被嚇醒了。
“怎麼了?”
落霜按著他顫抖的肩膀,沉穩溫柔的聲音,在夜色裡安靜地飄過。
餘暉深呼吸三旬,捂著滿額頭的冷汗,連牙齒都在顫抖。
他一直夢到那些在戰場上被他殺死的人。
戰甲裡過熱的溫度、掌下揮劍的每一幀,都如同蛆蟲,在骨髓裡啃噬翻滾。
“我夢見你出事了……”
他口不擇言,慌亂地扯謊。
落霜從來不會疑他,捏著他的肩膀,“不用擔心。”
看到餘暉,就像是看到過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