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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滄濯初初修習功法,堪稱廢寢忘食,不到更深露重絕不會回房休息。
我頭一遭收徒,憑著幾分新鮮勁,最開始每隔幾日便教新的法術口訣與他,到後來直接扔秘籍給他自己看,確實……不太稱職,可那也沒辦法呀,我也是很忙的,我還要釣魚逗鳥品酒賞月呢!
況且俗話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我琢磨著這句話意思大概正是把徒弟領回不周山,讓他自己在山上修行,我貫徹落實的相當到位!
有一天夜裡,我吃著白子兮從山下買的燒雞,倏爾想起還有個徒弟這檔子事,便帶著大雞腿闖進滄濯房中打算慰問一下他,甫進門就看見他趴倒在桌上,身子燙得如同烙鐵,想是太過操勞而休息不足。
我把他拖到床上,倒了杯水咕嚕嚕灌進他口中,滄濯被水嗆的燒紅著臉睜開眼睛,直勾勾看著我,也許不是看我,而是看我手中的雞腿。
我記得以前生病時師父說過病中不能吃太油膩,雖然本是要給他的,但他現下吃不了,扔了豈不可惜?於是我在他灼灼目光中啃完了雞腿,又倒了杯水塞給他:“多喝熱水。”
言罷被他盯得有點心虛,伸出油亮亮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夜風颳得涼,要蓋好被子。”
今日若不是他提起這事,我恐怕早已把這段過往扔到腦子裡某個落了灰的角落,然而角落一旦被清理乾淨,記憶就漸漸清晰起來。
他……不會記一個雞腿的仇記到現在吧……窗外的星星慢慢變得模糊,將近兩日未睡的我沉沉入夢,這個夢並不美好,因為我夢見了滄濯。
夢中他宛如巨人,一腳把我踩成紙片,末了還叉著腰哈哈大笑。
“一點也不好笑……滄濯,你這個……叛徒……”
這一覺睡到了臨近午時,積蓄的睏意一掃而空,著實暢快。
我伸個懶腰從地上爬起,房間內並未見著滄濯的身影,想到昨夜的夢,我身子抖了抖。
房門“吱呀”
一聲開啟,滄濯拿起我的小包袱,冷聲道:“走吧。”
等等,我怎麼恍惚從這冷聲中聽出了一絲……溫柔?我奇怪看向他,我沒看錯吧……他嘴角是在上揚麼……見了鬼了……我還未從滄濯面帶笑意的陰影中緩過來,他已經恢復了往常那張雷打不動的面癱臉,仿似剛才的笑容只是我的幻覺。
為了不惹人注目,滄濯照例瞬移到丹城外無人的地方,丹城是江南最繁華的一座城鎮,如今街上卻不及煙州熱鬧,路過百姓皆步履匆匆,隨處可見巡邏捕快,我沉下面容,看來妖怪的影響比我想象的還嚴重。
滄濯亦是面色沉凝,我們快步趕到知州府遞上拜帖,門口小廝領著我和滄濯進了正堂。
知州李年是個約莫四十餘歲的中年人,相貌堂堂的臉上因殺人案件而明顯有些萎靡不振。
見到我們,李知州眼神一亮,躬身拱手道:“兩位仙人可一定要幫幫下官啊。”
噢,當神仙時候喊我女魔頭,當人了喊我仙人,凡人的眼睛都是長著玩的麼?滄濯虛扶起李知州,沉聲道:“我們必會盡力捉拿妖物,知州大人可否詳細說明情況。”
他頓了頓,“另一位南嫿姑娘可到過了?”
知州答:“南嫿仙人已於昨日晚間到達,此時應該在衙門檢視屍體及線索,至於這妖物血案……”
提及妖怪,李知州身子顫了顫,“也就是幾日前的事,賣豬肉的獨身漢陳三莫名死在家中,離奇的是屍體面色僵白、渾身乾癟,就像……被吸乾了一樣,絕非人力所能及。
此事傳出,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仰仗幾位仙人了。”
李知州與我們說明白後便被屬下急忙喚走處理公務,臨走前命管家帶我們到安排好的住處。
滄濯因是男客,被安排在東廂客房,而我居然直接被領到了後院住下。
也不難理解,大約李知州是存了讓我鎮宅保平安的念頭,可惜呀,他不知道我是個半吊子,妖怪真來了我自身都難保。
我整理好東西準備出門去找南嫿,剛推開房門,滄濯的身影立在我門外,遮住了西斜的大半陽光,日光傾落,好似為他鍍上一層金身,確有幾分仙人的味道。
“我去與南嫿會合,你待在房中,莫要亂走動。”
好你個滄濯,這是明目張膽嘲笑我功法不及你們麼?行啊,很好。
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沒見過活妖怪的愣頭青怎麼捉妖!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