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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印子?昨夜吃飽喝足,回了房倒頭就睡,直至現在藉著木盆中倒映水面我才發現,自己臉頰上居然有四道黑印子!

思來想去,也只能是昨夜被滄濯魔爪抹上的鍋底灰,一點也沒有當護衛的自覺!

“滄濯人呢?”

我悲憤交加,拿布巾使勁在臉上蹭。

“他在門口守著,”

綾兒目光透著驚奇,“阿妧,昨夜滄濯躺在你門口那顆榆樹上一整夜,我早上來找你時,看見樹上墜下的衣襬,還以為吊死人了,可嚇死了。”

他竟真的寸步不離守著我?我躡手躡腳移至窗邊,悄悄探出小半身子望向房門口,滄濯身姿挺拔,倚門玉立,眉目如畫,許是聽見我的動靜,他側目而視,濃墨明眸不經意掃過我,令我心神一顫,彷彿是做了壞事被抓到的賊,悻悻然縮回腦袋。

罷了罷了,我這麼寬宏大量的人,看在他做了好吃的魚份上,不同他計較這點小事。

“阿妧,出事了。”

遠處響起飛廉的喊聲,停在門口後語氣急轉,似要擼袖子打架,“你給我讓開!”

緊接著一頓拳腳交錯的聲音。

我和綾兒錯愕對視一眼,大清早的鬧騰什麼?拉開房門,飛廉與滄濯鬥在一處,飛廉出招極狠,滄濯有敗退不敵之勢,一不留神躲閃不及,肩上捱了一掌。

我引術分開他們,喝道:“打什麼打,嫌戰場上打得不過癮,要來打自己人麼?”

滄濯捂住肩膀沉默不語,飛廉輕蔑嗤了聲:“他算哪門子自己人,況且是他攔我在先。”

“姑娘閨房,男子不得擅闖。”

滄濯冷道。

“我是她未婚夫。”

飛廉眸光凌冽。

“既是未婚,就不可以。”

滄濯不讓步。

眼看兩人眸中火花直冒,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我快步上前拉走飛廉,笑著道:“不是有事說麼?去議事廳。”

可到了議事廳,我半點也笑不出來了。

地上齊齊擺著三具屍體,喉管被咬斷,渾身蒼白無血色,三人都是族裡獵戶,昨日還笑盈盈同我打招呼,說要多獵些獐子野兔,怎料今天就失了性命。

“這傷口……十分眼熟。”

我沉凝下臉色。

“朱厭。”

飛廉捏緊桌角,指節泛白。

各類妖獸中,朱厭乃是出了名的好戰,經常滋擾人類部族,喜食人,但因其晝伏夜出,久居深穴,妖力強大,一直是無法徹底解決的難題。

“在哪發現的屍體?”

我問旁邊瑟瑟發抖的婦人。

“今早,我去村東河邊洗衣服,在河岸上看見的……”

婦人身子抖得像簌簌飄落的羽毛。

從前朱厭只敢在野外山上偷吃人,現在竟敢到部族生活的地方吃人了,簡直猖狂至極。

我為三具屍體蓋上草蓆,恨道:“我去弄死它。”

“我隨你一起。”

飛廉陰沉著臉道。

“一個也不許去。”

我順著聲音回首,師父威嚴矗立,面色緊繃,厲聲訓斥道:“如今大敵當前,提防尚不能萬無一失,你們身為族中戰將,卻要耗費精力去殺妖獸,可曾想過,你們若是出了差錯,該怎麼應對顓頊的進攻?”

我心有不甘,辯道:“難道任由朱厭吃人麼?”

“事有輕重緩急,先在族中佈下結界,告知族人儘量少出門,待戰事結束再剿滅妖獸。”

“師父!”

“此事已定,莫要多言。”

師父打斷了我的話,深深凝視我一眼,終是搖頭離開。

治標不治本,師父說的容易,不出門,哪裡來的食物補給。

我突然領悟到了師父真正的意思,他是想以大局為重,犧牲部分族人,讓他們冒著妖獸的危險去繼續做事。

“阿妧,”

飛廉撫上我臉頰,眼中有不忍神色,“水神既然拿定了主意,你就別再忤逆他了,收拾朱厭,以後總有機會的。”

我悶悶“嗯”

了一聲,連斥他對我動手動腳的心力都沒有,低頭瞥整齊擺放的三張鼓鼓囊囊草蓆,心頭一陣苦澀,將士們在戰場上舍身拼殺,為的不正是庇護族中親人,可到最後,竟是要捨棄他們了麼?壓下沉重心思,我慢慢踱回房間,尚有一段距離,便見得花叢間滄濯與綾兒蹲在一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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