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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找別人麻煩偏偏找你?你也該反思一下自己。”
寅遲:“為什麼別人班上不出事就你班上出事?你也該反思一下自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收了人家父母的錢,管不了人家的崽,還指望被欺負的人忍氣吞聲息事寧人,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件都不幹。”
他說話時聲色並茂,稚嫩的臉說出的話卻老氣橫秋,顯得十分臭屁。
但自從那次沉默之後,他的鋒芒再也沒懟向過方棋。
而在相對正直的老師找方棋談話時,他在一旁也沒消停,老師勸誡方棋要合群,不能太自閉太孤僻云云,他就在旁邊有一句懟一句地回應:“你才自閉,你才孤僻。”
很幼稚,很鮮活。
方棋彷彿看到了同一段經歷有人替他活出了別樣的人生,童年的沉鬱隨著他句句有回應的反擊而消散了大半。
他又轉頭看向寅遲。
寅遲迴視他的眼睛,問:“怎麼了?”
方棋:“……你哪兒學來的那些懟人的話?”
寅遲眉梢微挑,想了想說:“忘了,突然想到了,就說出來了。”
“……”
少年老成,一般只是一個形容,或者是長相,或者是有意模仿大人的語氣神態,形成一種視覺和感官上的割裂,但本質上還是孩子。
方棋是被生活逼迫著長大,不得不明白人情冷暖,不得不輾轉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間,揣度他們的言語,行為,動機,目的,找到動搖他們的點,給自己博取一條生存的縫隙。
寅遲和他不一樣,他的童年在他的描述中是很美好的,被愛護著長大的孩子總會很鮮活,很童真,寅遲確實有一個孩子該有的鮮活,但他說出的話卻不像一個孩子只分單純的善惡。
他的判斷有理有據,他知道一個人心口不一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
他明白菜販子之間有利益牽扯,所以狼狽為奸,也明白方慧對自己的惡可以不分青紅皂白,所以有沒有原因他都逃不了一頓毒打。
他清楚警察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懷疑他們的不作為和不靠譜,所以嘲諷自己博取警察同情的做法。
他還知道,學校裡的老師把打架的責任全推到受害者的身上,是為了討好其他人的家長,同時還能保住自己的事業穩步上升不受影響。
這不是一個七歲失蹤的孩子能看到能理解到的社會醜惡的現狀。
一個孩子也不該有他這種憤世嫉俗的戾氣。
他那些戾氣是從哪兒來的呢?
很難不讓人想到他體內那些被強灌進去的陰煞之氣。
記憶可以被清除,但被記憶影響到的認知和脾性,不是記憶消失的一瞬間就可以改變的。
所以問題還是出在那段丟失的記憶。
但兩人走遍了寅遲的記憶世界,也沒看到他失蹤之後的相關記憶,只有一片殘缺的虛無,連封印都沒有。
“清除得這麼幹淨,看來是找不回來了。”寅遲說。
方棋側頭看向他。
寅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沒事,先出去吧。”
方棋:“……嗯。”
從記憶世界裡出來,他還筆直地躺在床上,額頭有些沉重,光線也被某種不明物體阻隔了,他緩緩睜眼,正好撞進了不明物同步睜開的眼睛裡。
寅遲順勢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才直起身,單手撐頭,側躺在他身邊。
方棋抬眸看著他。
記憶裡的“憤青”場面彷彿還近在眼前,和寅遲現在的淡然模樣截然不同。
繼小時候之後,他們在找那段殘缺的記憶時也看到了寅遲其他的記憶,大概是在方棋上了初中之後,不知道是厭倦了沒人回應的自言自語,還是對世界失去了吐槽的慾望,他漸漸變得寡言少語起來,不再那麼嘴碎了。
方棋不由得問:“你後來怎麼不說人壞話了?”
“我說了。”寅遲道:“我在心裡說了。”
方棋:“……”
方棋無語了一會兒,垂下了眼睛。
心裡說的話也會在記憶裡出現的,他沒聽見,所以寅遲壓根就沒說,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深究的問題,所以他也沒追問。
頓了一會兒,寅遲突然說:“其實被抹除掉的記憶也不是不能找回來。”
方棋又抬起頭。
寅遲說:“你們地府不是有輪迴鏡嗎?”
輪迴鏡,可以照出一個人的前世今生,是地府判官司用來審判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