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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醫就匆匆趕了過?來,急忙為產後虛虧的常夫人調理身子,又是忙了半夜,常夫人才終於能開口說?話。
謝鈺身形巋然如嶽,面色沉穩地發問:“夫人昨日所言,說?常將軍之死事有蹊蹺,究竟是何意?”
常夫人當初和?丈夫初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好看得過?分?的寡言少年,如今時光匆匆,他從少年變成青年,氣勢如淵渟嶽峙,赫然便是眾人口中那個名震朝野的一代權臣。
江山代有才人出,她心下不免感嘆了聲,才嘆了聲:“老常過?世的時候正值酷暑,屍身得儘快焚燒,不然容易造成疫病,我當時還懷著身孕,他們就攔著不讓我去看,是我自己想?要再看一眼老常,然後我就瞧見了”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深吸口氣:“他的後背有一處貫穿的箭傷!”
如果常將軍是被?突厥人射殺,那麼箭傷應該是從正面射出,但他的這處致命傷卻是在後背,只能說?明有人在背後給他放了冷箭,這定?是細作或者叛徒所為!
謝鈺猛一挑眉:“夫人確定??”
常夫人冷笑了聲:“我跟著老常征戰沙場數十年,區區箭傷我還能認錯不成?我不光看出來那箭是從他後背射的,我還能看出射箭之人離他應當不遠,是在他全然無防備的時候射出的,定?是他平素信任之人!”
少尹在內的其他官員均倒吸了口涼氣,只謝鈺仍鎮定?如常,繼續問道:“既然如此,夫人為何不當場質疑?”
他緩緩道:“如今常將軍的屍身已經被?火化,只怕死無對證。”
常夫人面露苦澀:“我原是想?當夜便把此事鬧大,揪出兇手,誰料當晚我剛回去便遇到?了十餘個武功高強的刺客,老常留下的護衛折損了十之八九,我才僥倖留下了一條性命,我想?阻攔他們焚燒老常的屍首,哪想?到?當夜靈堂便著了火,什麼也不剩下了,可想?而知,那起子人簡直隻手遮天!”
她長?嘆一聲:“那時候河道東真是百廢待興,漢人,回鶻人,突厥人亂糟糟都在城內,何況還有個不知是細作還是叛徒的人在暗處盯著,我誰也不敢信,看誰都像細作!就這麼一路忍著到?了長?安,我連一個下人都沒敢帶,獨身過?來敲登聞鼓了。”
她嘆息:“若我只是孤身一人,就是豁出命去又何妨?但誰讓我肚子裡還有一個,便是為了他,我也不得不謹慎再謹慎些。”
她來長?安這一路當真是險象環生,眾人聽得極為感嘆,謝鈺略一頷首:“我會把此事如實告知聖上,夫人放心,聖上一定?會為常將軍討回公道。”
此事牽連甚廣,不光京兆府要出面兒坐鎮,就連兵部刑部都被?牽扯了進去,各自派了人手去河道東探查。
謝鈺這一忙,直到?十五都沒能回府一次,等到?這日下差的點兒了,他放下最後一卷公文,手指輕揉眉稜,問長?樂:“今天是十五了?夫人可有派人來傳話?”
長?樂點頭,笑:“夫人方才還遣人過?來問您呢。”
謝鈺輕嗯了聲:“備馬車,去城東。”
謝鈺換下官服,把她送來的荷包貼身收好,沒想?到?倆人還沒走出府衙,少尹就匆匆跑過?來:“幸好您還沒走,這兒有樁事兒恐怕得勞煩您去處理了。”
謝鈺擰了下眉,居然沒問是什麼事兒,而是道:“你自己不能解決嗎?”
少尹聽這話都驚了。
他面前這個可是工作狂謝鈺,以一己之力卷的整個京兆府晚下差半個時辰的謝鈺,忙的時候連著審兩?夜公文第二天還能精神抖擻地帶人出去辦案的謝鈺。
他居然把活兒丟給別?人?
要不是謝鈺好好站著,他都得以為自家大人被?鬼附身了!
他愣了會兒才苦笑:“這事兒下官還真沒法兒處理,太?學那邊兒幾個學生起了衝突,不知道怎麼鬧到?各自家長?那裡?,現在幾十人正在長?街對峙叫陣呢,下官,下官實在攔不住啊!”
謝鈺一聽就知道他因何為難了,太?學裡?不少學生都是高門官宦子弟,又一個個年輕氣盛的,尋常官員根本不放在眼裡?,去了他們也不會聽的,須得一個身份貴重的人能去壓住場子才行——這人非謝鈺莫屬。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長?樂左右看看,小聲提醒:“大人,夫人那邊也還等著您呢。”
謝鈺罕見地遲疑了下——若是在之前,在公事和?私情?之間,他根本無須考慮,但眼下,他難得覺得有點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