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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之氣,又是,又是謝家?宗婦,怎麼能,咳咳,怎麼能拋頭露面?去醫館坐診呢?”
沈椿一愣,心頭那絲異樣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不過她這?回頗為堅決:“眼下?防治疫情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我怎麼能這?時候撂開手?”
她不等柳管事開口,又表情嚴肅地道:“眼下?是謝鈺主持防疫工作,我們周氏醫館是方圓五十里最大的醫館,光我一個人就?接診了將近四十個病人,如果這?些人出了什麼岔子,謝鈺怎麼向上頭交代?這?不是害了他媽!”
柳管事對內宅庶務十分精通,但對於公事可就?一竅不通了,她聽得一愣一愣的,也不敢阻攔,只得道:“那您好歹帶幾個下?人過去服侍,不然婢實在不放心您的安危。”
她立即道:“您稍等片刻,婢這?就?為您安排。“
柳管事三?兩下?就?安排妥當,不光給她安排了一輛高?大馬車,還派了四個婢女?和?兩個部曲跟著服侍,不由分說地扶著沈椿上了馬車。
這?浩浩蕩蕩一行人在醫館露面?,效果有多?震撼可想而知,就?連她的師父師母都給驚個不輕,更別說來來往往的病患和?其他大夫了,沈椿這?一天都過得如芒在背,根本沒法兒專心給人瞧病。
等到了下?差的點兒,沈椿逃也似的回了家?裡,立馬跟柳管事道:“謝鈺回來了吧?我剛才在後?院見到他的馬了,你去把謝鈺給我叫來。”
不成,這?樣下?去可不成,要再這?樣折騰排場,她還怎麼給人看?病問診啊!
她得和?謝鈺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麼縮減排場。
柳管事遲疑道:“小公爺回來是回來了,但正在外?院和?人議事,咱們不敢過去打擾您要不要再等等?”
沈椿一頓。
柳管事猶疑片刻,到底按捺不住,又提醒道:“夫人,您身為妻子,不該直呼小公爺的名?諱的,若是讓外?人聽到了,只怕會笑話咱們的。”
沈椿終於意識到,自己連日來的不安究竟出自哪裡了。
謝鈺並非池中之物,他起復是遲早的事兒,這?樣金尊玉貴鐘鳴鼎食的生活才是他從小過慣了的,他早晚會回到權力之巔,繼續當那個金玉滿堂的小公爺,名?動天下?的謝大人,之前陪著自己在鄉下?織布耕田,不過是他一時之難罷了。
但這?樣的日子,恰巧是她最陌生也最憋悶的,如果她能適應,當初也不至於和?他和?離,說句有私心的,謝鈺陪她待在鄉下?那段時間,才是她和?謝鈺在一起之後?最自在的一段時光。
可那樣悠閒愜意的時光終究是不會長久的,眼下?的日子一步步回到了當初,他們會重蹈覆轍嗎?
更?讓沈椿害怕的, 不是境遇的變化,而是謝鈺也會隨之轉變,他是高高在上的夫主,是她不能違拗的上司, 他可以對?她棄之不顧, 他無需考慮她的任何?感受。
他落魄的時?候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他喜歡她, 現在他重新?起復, 很快就會變得?和之前一樣?金質琳琅,他有了?更?多的選擇,還會像之前一樣?喜歡她嗎?
那縷不安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脊樑, 她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寒噤。
那種即將?被人拋棄的不安再次席捲而來?。
她這一生,被人拋卻過?太多次, 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無端猜忌他,但她還是止不住地遍體生涼。
沈椿想做點什?麼,好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兒,翻了?翻醫書卻怎麼都看不下去,乾脆閉眼靠在榻上假寐。
沒想到她這一閉眼, 居然真的沉沉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門‘吱呀’響了?一聲, 她眼皮子顫了?顫,那聲音很快輕了?下來?, 她眼皮又重新?合上了?。
她身上忽的溫暖起來?,似乎有人幫她蓋上了?被子, 她愜意地調整了?一下睡姿,繼續酣睡。
又不知過?了?多久, 她鼻間盈了?一縷令人心神舒暢的淡香,在香氣?的環繞中,她終於睜開?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循著香氣?傳來?的地方看過?去,就見謝
鈺坐在桌邊兒,手畔放著花瓣兒香粉等物,他手持玉碾,把香粉鮮花一同碾碎。
桌上只燃了?一盞幽暗的燭火,火苗壓得?極低,忽明忽滅的。
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咕噥:“你怎麼點這麼暗的燈?多費眼睛啊。”
謝鈺手下一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