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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啊?”
趙羨愁眉苦臉,哀嘆連連。另一頭,沈今鸞不顧一切,往外爬去,眼看正堂的門口近在眼前,馬上就可以逃離此地了。
忽然聽顧昔潮說道:
“娶親不成,鬼相公必要作亂。為邊境安定,駱雄來助你,明日便再辦一次陰婚,撫慰人心。”
那名叫駱雄的大鬍子軍士抬頭,猶疑道:
“將軍,這、這裡真有鬼相公啊?”
“鬼神之說,虛無渺茫。”顧昔潮搖頭,雙眸掩著深深的倦憊,“人心,才最是兇惡難測。”
他覆手在背,看了一眼外頭漸白的天光,目光掃向怔忪的趙羨,道:
“今日黃昏,禮成。”
乾脆利落,不容置喙。
趙羨不明就裡,顯然是愣住了,“啊”了一聲,道:
“可是,哪裡來的新嫁娘啊?”
當下,靜默了半刻有餘,只餘簾幕“呼呼地”吹動。
已爬出數十步遠的紙人突然動作一滯。沈今鸞心下一沉,只覺重重棺材之後,一道幽深的視線穿過黑暗,望向了自己。
與此同時而來的,還有滿堂軍士的目光,正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死癱在地上的紙人。
緊接著,沉定的腳步聲一步步走來,逼近。
燈火已在頭頂照下,沈今鸞兩眼一黑,紙人已被一雙勁臂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
顧昔潮將她又放回了正堂的太師椅上。
“將軍的意思是……又要用這同一個紙人,辦一場陰婚嫁給鬼相公?”趙羨的聲音帶著顫,進退兩難。
沈今鸞瞪大了雙眼,親眼看到顧昔潮微微頷首,應了下來。
一剎那,她怒火中燒,差點要掀翻紙人的天靈蓋。
顧昔潮這廝陽奉陰違,剛劈完她的靈位,竟敢又把她往火坑裡推!
她堂堂大魏皇后,被他毒殺也就算了,成王敗寇而已;成了孤魂野鬼也罷了,算她離經叛道,自作自受,得不到世人香火供奉。
可她都死了,魂魄還要被他這個死對頭再欺負一遍,賣給什麼鬼相公成陰婚。
有那麼一瞬,沈今鸞懷疑,顧昔潮是不是早就發現了她,所以是在伺機報復於她。哪有什麼比出賣仇人的魂魄用作陰婚更惡毒的手段,更能讓他痛快的法子?
“顧昔潮,你、你卑鄙小人!無恥之尤!”她壯著膽子,肆無忌憚地開始怒罵。
正要走出正堂的顧昔潮腳步一滯。
卻沒有回首,大步走入日光之下,大雪之中,鬢髮凝了一縷細細的白霜。
……
沈今鸞被迫端坐在太師椅上,坐如針氈,不住地巡視四面八方,試探尋求脫身之法。
說來奇怪,那些軍士們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全撤出了趙氏祖宅,顧昔潮也不知去了哪裡,一直不曾露面。
待日頭偏西,已近日暮。趙宅進來同一批喜婆轎伕和抬棺人,麻利地又操辦起喜喪來。
院子正中,一座簇新喜轎,紅綢白幡,旁邊又是一座新制的棺槨,漆光發亮,只是那棺材板微微開了一道縫。
待沈今鸞再看之時,那道縫已不見了,棺材又嚴絲合縫地合攏了。
她揉了揉眼,只道自己是看錯了。
“吉時到——”
“起轎!——起棺!——”
滿面紅光的喜婆扭著身子,將紙人從太師椅上扶了起來,粗魯地給她套上喜帕,送入喜轎之中。
“敬山道人?敬山道人?”沈今鸞無可奈何,連聲喚道。
趙羨起初不敢應答,心虛不已,後來實在於心不忍,心中有虧,只得應了她一聲:
“這、這是將軍的意思……我就一條命,我也沒辦法啊……”
這一日來,他夾在一人一鬼中間,無論站哪邊都覺得項上人頭危矣。
沈今鸞除他以外再無人可以求助。既然這道士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只能端起威儀來,盯著他,鄭重地道:
“我乃大魏皇后,你今次若不救我,我必要將你千刀萬剮。”
趙羨一聽,撩了撩道袍就差跪下來,道:
“你你你,你不過一孤魂野鬼,我雖對不住你,也給你立了牌位贖罪了。這人可不興說,說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熟悉的嗩吶聲又吹響起來,紙糊的喜轎搖擺不定,紙人在轎內身不由己地晃動,如同在絕望的浪潮中翻湧逐流,找不到出路,只能被淹沒。
“鬼相公娶了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