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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
“既如此……”
他黯淡的目光掃過殊死搏鬥的一眾親衛,陡然變得凜冽如霜:
“我此生所執之事未成,絕不會死在此地。再戰便是!”
“諸位與我出生入死,今日若信得過我,我尚有最後一計,定不會讓諸位喪命於此。”
聞言,本是頹喪的眾將士雙眼發亮,慷慨激昂,好像只要是將軍所言,每一個字都能作數。
顧昔潮收刀入鞘,挽起長弓,照常往身邊望去。
空空如也。
掀開身下氅衣之時,他神色一凜,懵怔之中帶有一絲慌亂。
“人呢?”
一聲平靜的,卻壓抑著怒意的低問。
“什麼人?”眾軍士四望,自從將軍一舉擊落了那幾個弓箭手,他們躲避掩體之中,再無傷亡,他在找的又是誰呢。
氣氛陷入凝滯,顧昔潮目帶血色,鷹視狼顧,聲音猶如從喉底發出:
“紙人去了何處?”
方才,他驚醒前,他分明聽到她對他說了些什麼。
“紙人……紙人剛才還在你身上的啊。”眾人茫然無措,聲色驚恐。紙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怎麼能被將軍說成“去了何處”?
顧昔潮疾步四巡,猝然立住。
他閉了閉眼,眉頭緊皺,抬手扶住了額頭,竭力地在回憶。
死一般的寂靜中,良久良久,他一動不動凝視著深淵,沉黑的眸底血色濃烈,漸漸暗燃出一絲光亮來。
終於想起,那一句足以讓他從昏迷中驚醒的話。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隻突如其來的大掌,深入他塵封已久的心臟,一把捏個粉碎。
鈍痛之中,他卻猶然生出一股荒謬的快意來。
熟悉的語調,與十年前於金鑾殿上分毫不差——
“顧昔潮,你可別死在這裡,當年的血海深仇,我還要找你一一算來。”
相見
崖頂高地之上,陰風拂過,幾匹馬不安地刨了刨地,打了一聲響鼻。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不耐地牽了牽馬繩,朝立在崖邊那男人走過去,擔憂地稟告道:
“老四,他們都中了箭,傷得很重……”
他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他們身上各有一支利箭貫穿心口。
被喚作“老四”的男人正是逃逸的顧四叔顧單鈞。他眯了眯眼,眼尾巨大的疤痕皺起來像是整隻右眼都變了形,猙獰如獸:
“我就不信這都困不死顧昔潮。”
他猛地踩爛了弓箭,刀疤之下陰駭的眼望著崖底,忽然高聲喊道:
“九郎,我勸你快些束手就擒。同族一場,我等也會賜你全屍,保不齊你還真能同你大哥葬在一處。”
底下毫無迴音。
顧單鈞從鼻孔哼出一聲。
顧家九郎向來敏銳,心思極重,無論他們如何激將都不肯出現,也不作聲,讓他們找不準位置射殺,還白白浪費了不少箭矢,折損了好幾位善弓箭的弟兄。
就算他今日不死,可崖底無水無糧,圍困他幾日,不愁殺不了他。
他目光淬了毒一般望向深不見底的深淵。
當年一朝行差踏錯,這十年東躲西藏,竟被顧昔潮這個小輩足足追殺了十年!今日終於眼見他氣數將盡,好久未有過如此暢快的心情了。
“老四,來喝酒,顧昔潮逃不出來的。”
崖頂逃亡多年的顧家人,圍攏在火堆旁磨牙吮血,招呼一直守在崖邊的顧單鈞。
他們早已扮作羌人,只等殺了顧昔潮永絕後患,便可逃去雲州的部落裡,從此高枕無憂。
“顧昔潮那小子中了羌人的劇毒,定是撐不了多久了。明日便可下去收他的屍。”
“還是多虧那個什麼鬼相公。若非我們利用他娶親,這數月來我們怎能一個個順利逃出關外。”
“是那些人愚蠢無知,天底下哪有什麼冤魂索命,多虧老四老謀深算!”
眾人齊聲笑了起來,顧單鈞卻面色一沉,想起死裡逃生的經歷,打斷道:
“鬼相公專殺羌人,但我們不過扮作羌人,與他無冤無仇,他來了也奈何不了我們。”
眾人並不相信,繼續飲酒作樂。其中一人爬起來,醉醺醺地去崖邊小解,摸黑看著什麼東西在碎石堆裡一閃一閃。
竟是一隻鑲繡金紋的繡花鞋,不過他手掌大小,嬌小可憐。
男人淫念一動,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