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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嶺墩東南二十里的一處破敗古剎外。
韓林趴在麥田當中,一邊將纏手的布條解開重新纏繞,一邊與身邊的徐如華輕聲交談。
廝殺半夜,眾人不敢再留,於是便趁著夜色出靜遠過沙嶺,策馬沿著官路一路向東南馳行了四十餘里,終於在清晨時分在一處荒村當中停下。
這荒村不大,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戶,但多數已房倒屋塌,搜尋了一番,韓林等人發現住在這裡的不過三四戶。
韓林以他旗女真之名召了兩個村民來問,這才得知,這村名叫“阿吉卜”,在朝鮮語中的意思為第一次落腳之地,祖上是六百多年前遼麗之戰時從高句麗東遷至此,逐漸形成聚落。
村中原本還有二十五戶,但在遼亂之下,有的死了,有的被抓去當包衣,有的逃散,如今只剩下四戶人家。
由於細河在村北,渾河在村南,村戶一般都在兩河的渡頭上當縴夫、腳伕、偶爾也會下河捕魚,以此謀生。
眾人在這裡休息了片刻,拿了炒麵和水吃了。
從昨夜至今,方得到休息,就在眾人昏昏欲睡之際,韓林又將眾人給叫了起來。
越是此刻,他心中越是警覺。
出了村,離了村民的視線,又往前行了一里來路。
眾人又找到了一處名叫迎水寺的殘破古剎,寺中供奉著一座高約五尺的關帝鐵像,鍍彩已經脫落,鏽跡斑斑。
韓林繞到鐵像後面去看,鐵像的後面鏽腐的更加嚴重,刻跡已經模糊,僅僅能辨出“大元”二字。
眾人將馬在古剎的隱蔽處拴了,又解下火器、炒麵、兵刃、鞍鐙等物讓它們好好歇一歇馬力。
想了想,韓林最終還是沒有讓眾人在古剎內休息。
而是又帶著人潛行了四十來步,隱於渾河岸邊的稻麥之中。
再往前便是泥窪淺灘,不能跑馬,至少能阻了一面之敵。
韓林又讓眾人兩兩分了放哨,輪流睡覺休息。
眾人心疼他,將他放到了最後。
一直緊繃的弦稍一鬆動,韓林枕著腰刀霎時就昏睡了過去。
連番大夢。
從自己的便宜老爹,到覺華島上的糧店和要害他的掌櫃;
從伊哈娜到烏蘇、再到鴨掌子、鄂爾泰乃至嶽託。
各種場景夢裡溯回,如露亦如電。
等到鄂爾泰刀刺烏蘇,睡夢中的韓林,直如己身刀割。
而當伊哈娜回眸,似愛亦恨地看了他最後一眼,隨後遠遁夜色。
韓林頭頂上那一輪月亮,終於滅了。
再醒時,微風掃過,眼中麥浪陣陣,耳邊渾河濤濤。
穗葉罅隙,陽光被撕扯成片。
夢境當中的餘恨仍在繞樑。
韓林閉上眼睛,任由心火獵獵燎原。
而當他再睜開眼,臉上只剩一片剛毅。
韓林再次看了看當空的太陽,辨了辨時辰,又聽見韓總旗和徐如華的低聲細語。
徐如華和他一組放哨,看來韓總旗心疼他,並未將他叫醒。
韓林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些,韓林手腳並用,爬到兩人跟前,對著韓總旗說道:“已過了午時,韓大哥,你去睡一會罷。”
韓總旗推辭了一番,但拗不過韓林的堅持,在一旁躺著睡了。
剩下的韓林和徐如華一時無話,時間就在濤聲麥浪當中漸漸溜走。
徐如華有些心虛,不敢去看韓林。
自韓林等人從巴林回來,他就因為自己的無端忖度和韓林等人起了罅隙。
不僅冷眼相待,甚至幾乎反目,昨夜方得開解。
但後來急於趕路,並沒有過多交談。
此時旁人都在昏沉沉地睡,留他們兩個在此。
徐如華一時間感覺如芒在背。
“徐大哥……”
韓林終於打破了沉默,偏過頭對著他笑道:“心裡的怨尤已經消了罷。”
徐如華聽到韓林的聲音一愣,隨後也偏過頭去,趴著對韓林一拱手,一片歉然地低下了頭去。
“徐大哥勿怪,自打從巴林部回來,便一直沒有和徐大哥細說解說,如此才教咱們弟兄鬩牆,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
“小韓兄弟,這是哪裡的話,剛才韓總旗已經將我訓斥了一番,如今方知小韓兄弟為我等脫遼回明之事費盡了心思。而我暗自猜忌,差一點壞了大事,真是萬死之罪,若非小韓兄弟大度,徐如華不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