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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門,南苑。
太陽已經直直的沉墜入山際,大片暮雲自西方碾來,緋色的夕陽被壓碎放逐在大地八荒,已經進入初春時節,可枝丫上仍殘留寒冷的雪漬。
何子舟就這樣悄然立在寂靜中,雙目微闔,手臂自然下垂在大腿兩側,呼吸吐納間指間流出水藍色的微光,靈力經過熾種的純粹,在經脈中緩緩運轉。
面前架著一個破銅水盆,水盆中清亮的水面倒映出這個簡陋屋子內的一切,刻著閃爍符文的打坐檯,丟著橫七豎八衣物的矮床,衣櫃上涼著還沒幹透的襪子,木桌上摞著厚厚的竹簡。
赤玄鴉立在門框上注視屋內所有動靜,漆黑的羽翼如抹了亮油,尾部那一撮紅毛上下跳動,它斜過腦袋,玉米色的瞳孔中盡顯好奇。
忽然一聲微鳴,平靜的水面漾起蚯蚓般細微的波紋,接著彈起細密的浪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搖晃大地,不,大地沒有任何震動,水盆也沒有任何震動,是水自己在顫抖!
嘩啦一聲撬開屋內的寂靜,一道汩汩的水柱竟從盆中冉冉升起,這水柱如一條從地底穿行的小龍,流水不斷覆蓋頂端,正奮力仰起不屈的頭顱,赤玄鴉不自覺地張開翅膀。
何子舟驀然睜眼,原本杏仁色的瞳孔中竟開始搖搖波動,竟然搖晃出純黑色的流光,黑波慢慢擴散,接著從從瞳孔流侵滿整個虹膜,雙目好像變成兩洞黑黝黝的古井,這是水靈根的對映!
“起!”
何子舟一聲低喝,手指猛然向上空抬去,指間的藍芒倏的加強,水柱絕地而起,撕拉間彈射到天花板上,盆內的水幾乎全被吸乾升空,原來是他的手指在操控水柱!
最上端不斷有水滴落下來,屋內開始下起小雨,赤玄鴉撲閃翅膀咿呀咿呀地叫了起來。
何子舟藏在水柱後的嘴角咧出一絲壞笑,他突然張開手指,水龍的頭顱也剎然分為五道。
“去!”
五道水流翻滾射出,竟直奔赤玄鴉而去,赤玄鴉撲騰著翅膀躲閃不及,被水柱澆了個正著。
赤玄鴉嘶啞的鳴叫起來,五道水流只打中一道,可沾溼的羽毛好像墜了一塊秤砣,赤玄鴉在空中上下掙扎,竟被重量壓的直直墜落下來。
赤玄鴉在地面上不斷掙扎翻滾,桌子水盆乒乓倒下,屋內頓時亂作一團,何子舟這才哈哈大笑著連忙合上手指。
奇異的是原本沾在羽毛上的水漬,竟如時光倒流般又重新升了起來,滴落在各處的水痕也都飛快蒸發,空中的水龍復然原狀,在何子舟的指揮下躍進水盆安然如初。
“抱歉咯小雜毛,我的無元水練的怎麼樣?”何子舟笑嘻嘻地把水盆桌子扶好,“這三個月我可沒有懈怠半天,這一大盆無元水我可是沒日沒夜地煉了好久!”
道完歉何子舟上前想要抱住赤玄鴉,可赤玄鴉把頭一扭,只露出它那紅色的屁股,絲毫不留情面。
“嘎——嘎嘎——”
赤玄鴉大聲地鳴叫起來,難聽又刺耳的聲音明顯帶著氣憤,把屁股對準何子舟就是一陣火星帶屁,然後砉的一下衝出大門,直奔暮色的天穹去了。
“不是吧,真的生氣了?”
何子舟被嗆的肺都要咳了出來,這黑鳥的放的法術不算厲害,可那屁就像漚了十年的泔水與農糞的雙拼飯,簡直滂臭到爆炸,他趕忙也捂住口鼻跑了出來。
夜風灌進口鼻舒坦不少,南苑此時安靜如水,只有個別房屋亮著昏暗的燭燈,暮色籠罩下來,天空中的玄雲昏暗陰晦,赤玄鴉飛入這樣辯不清看不明的蒼穹不見蹤影。
“喂!我真錯啦!明天就是宗門新一屆的鬥法比試了,我還要去給齊禹師兄助陣打氣呢!別鬧了快回來!”
何子舟繞著南苑轉了大半圈,神識探到極限也沒發現痕跡,他撓著腦袋蹲了下來,這雜毛鳥的脾氣是真像個爆竹,一點玩笑也開不得,也不知是不是他上一任主人給他留下的心裡陰影。
又尋摸了一陣,何子舟忽然蹦出了主意,他嘿嘿一笑,當即回到打坐檯上盤坐起來,雙手橫立胸前,開始飛快掐訣,面前擺著的竹簡上刻著四個字:
“血脈契約”。
說來也怪,自從跟著霧隱谷的熔漿爆發出逃後,何子舟本以為赤玄鴉會一走了之,可沒想到這笨鳥似乎還有點情義,在他趕回玄武門的路上忽然從天而降,在竹林裡硬是攔住何子舟,接著在何子舟怪異的眼神中趴在地上一陣乾嘔。
何子舟心裡打起十二分的堤防,又不知道這雜毛鳥在搞什麼名堂,他看著赤玄鴉像是反芻,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