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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洲駕著那輛馬車急速向前,馬蹄不斷地騰空,又不斷地落下,激起陣陣雪霧。
楊清身在馬車之中,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他仍然能穩坐其中,反倒是那戴升,身形雖胖,但那身肉已經抖成了一團。
楊清在一旁道:“戴大人,且放寬心些,這江師爺他自有分寸。”
戴升抖著聲音道:“大,大人,小的明白,明白。”
嘴上喊著明白,身體依舊是抖個不停。
好在,這時候江之洲的聲音已經透過那厚厚的布簾傳了進來:“大人,外頭有兄弟們護著,你們且在這裡頭歇息一會兒,我上那頭看看。”
楊清道:“好。”
正說話間,他們所在的馬車便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震動,隨後又聽得一陣衣袂聲響。
江之洲已經離開了馬車。
“大人,這江師爺和那不二侍衛,不會有事罷?”
戴升先前還有些搞不明白此間利害,但是在來時途中,楊清已經將不二可能會遭遇的險情跟他提了一嘴。
這使得戴升便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不二身上,對於自己的處境卻是忽略了幾許。
“難說,這要看那對方到底對不二存了幾分的殺心。”
“若是想要他必死無疑,江師爺此去,必定會更兇險幾分。”
楊清道:“可若是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便無甚大礙。”
戴升聽著楊清的話,心裡不知怎地,揪了一下。
忽然間,他便明白了楊清這番話語之中所藏著的含義。
戴升的眼睛倏地睜大:“大人的意思是,這些匪人們很有可能衝著……”
他的話沒有說完,楊清卻是點了點頭,像是在印證他的想法:“不錯!戴大人,可懼否?”
戴升聽著楊清的話,嘴唇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將一口唾沫狠狠地嚥了下去。
“下官雖說膽小,但也不是隻畏生死之徒。”
“甚好!”楊清上前,拍了拍戴升的肩膀:“且放寬心些,你我尚未得償所願,又如何能在此處飲恨?”
戴升將身上的衣袍整理了一番,便在楊清邊上盤腿坐了下來。
“大人尚且鎮定自若,下官又豈能落於人後?”
楊清笑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再語。
而另一頭,江之洲離了馬車,直奔那山坡上時,便發現這裡頭的陣勢,比他來之前所想的還要嚴重幾分。
這漫山遍野地都是那黑衣人。
但是這些黑衣人的裝束雖然跟此前他們所遇見的那拔黑衣人相同,卻是與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
江之洲在這血雨腥風的江湖中行走數十年,已經能憑著直覺感應到對方身上的那股子與眾不同的殺氣。
正因為這股子殺氣,才使得江之洲認定,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來自北涼。
而他們的使命,可能與楊清同他所想的,又有所偏差。
殺不二是真,但取楊清之命,亦不假!
待到江之洲想到這一點時,他回頭一望,看到身後的那輛馬車,已經被另一撥黑衣人所團團圍困。
連一絲縫隙,都不曾留!
不過,見此情形,江之洲卻沒有折返救楊清,而是繼續向著圍攻著不二的那些人急掠而去。
自他所行之處,撕殺聲咽,血霧,倒是在不斷地騰起中。
一朵接著一朵,如血紅蠟梅一般,盛開在那雪地之中。
江之洲的腳下,已經不知踩掉了多少這樣的“蠟梅花”。
直到他的面前,再無人敢擋他半分。
而他,亦是看到了身處在這圍困之中的不二。
這個自小便跟在楊清身後的少年,平日裡最愛乾淨整潔的他,如今這一襲白衣上,已經濺滿了血跡。
原本一絲不苟的髮髻,如今也散落在肩。
不二的氣息略顯沉重,步履也微顯凌亂。
但是在他周圍,已經躺倒了一大片的黑衣人。
看到江之洲出現,不二先是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後,他便嘶吼道:“你來做什麼?少爺他沒有人護著了!”
江之洲道:“你這身手退步了!你家少爺讓我來喊你一聲,咱們該走了。”
不二看一眼江之洲,又看看周圍那一圈蠢蠢欲動的黑衣人,突地仰天長嘯:“既然如此,不若你我痛痛快快地殺上一場如何?”
不二說罷,身體便騰空而起,再度殺進了那黑衣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