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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頭低著頭,煙鍋在桌上敲了敲:“老三媳婦,你先借著。”
劉翠花一臉的爽快:“行,建國,我們先去隊裡說好,你今年的工分就歸我們領了。”
安建國才要應了,楚婕衝他擺擺手,說:“爺,奶,你們就兩個兒子,養老的事,大房沒推脫,該盡的責任都盡了。以後你們百年了,白事是兩家一起辦,大房也不會推脫。同樣的,壽材也該是兩家一起置辦,一家辦一副,誰都說不出個什麼來。
“從前我爹還能動,一片孝心,不和三叔計較那麼些,一個人置辦了。本來也沒什麼,但大房到了這地步,我就要來說道說道了。兩副壽材,只有一副是我家該出的,餘下一副,要麼我們拉走,要麼,三叔出錢兌下來!”
安老頭一聲不吭,煙鍋子就脫了手,朝楚婕砸過來。
安建國一步跨過來,替楚婕擋了一擋,煙鍋子砸到他肩膀上,一聲悶響。
楚婕在他身後聽了,忍不住呲了呲牙,這老實孩子!
這一砸沒消了安老頭的怒氣,他敲著桌子,對楚婕道:“我老安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你要抬走壽材,叫你爹來跟我說!”
楚婕從安建國身後探出頭,道:“我爹要不是癱在床上,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安三富就說:“定邦媳婦,養老的事情,你家只出錢,沒出力,我們也從沒跟你計較過什麼??”
安老頭也斬釘截鐵說:“這是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壽材,沒有給定邦睡的道理!”
楚婕點頭:“那也行,三叔出些錢,我們再去別處買一副。”
安三富不說話了,安老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劉翠花跳起來:“你想的美!想要錢,拿工分來換!”
這是要賴掉了。說起來,壽材什麼的,要不是情形難過,楚婕也不至於計較這個。
但眼前一群人的態度,就叫楚婕很不爽了。
安老頭夫婦方才還一副為安定邦傷心的樣兒,一關係到他們的壽材問題,就硬起了心腸,生怕死了沒處躺;安三富夫婦更是一分一厘算得精明無比。
楚婕真是,對這一家厭煩得不行,她轉身就走:“建國,跟我去搬壽材。”
安老頭一拍桌:“你敢!”
楚婕頭也不回:“你看我敢不敢!”
安三富喊著“反了反了”;安三富家的二兒子,叫安愛國的,離桌朝她奔來;劉翠花也一唱三嘆著,伸長手來拉她。
楚婕只覺腦後一陣冷風,她霍地轉身,右腿順勢抬起,一個橫掃,安愛國就撲倒在地,抬起頭時,鼻血橫流。
劉翠花一個急剎,好懸沒撲到楚婕腳上。一愣之下,擰身去拉安愛國:“愛國,你怎樣了?這天殺的喪門星,你敢到我家來打人!”
安三富的幾個兒子齊刷刷地站起來,個個都是要吃人的表情。
楚婕會怕這個?學了十來年的自由搏擊和擊劍,她就沒想善了。
安建國神情緊張地擋在她身前,又被她輕輕撥開了。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掃把,抽出一根長短粗細順手的棍子,在手上敲了敲:“爺,奶,三叔,我來,是和你們講道理的。你們一不講道理,二不講感情,這親戚有什麼做頭?”
劉翠花抓著她的話柄,嚷著:“好你個喪門星,你這是要和我們斷親啊!”
楚婕笑了笑,十分冷情的模樣:“我家遇到這樣的難關,三叔三嬸還顧著那點便宜,爺奶也只想著自己,只想著三房。這親斷不斷,有什麼區別?”
安老太太熱淚盈眶的,喃喃著“作孽啊,作孽啊”。
安老頭手裡沒了煙鍋子,也不心疼了,拿起一個碗就砸過來:“反了你!”
楚婕微微一閃,碗砸到地上,碎片四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這壽材,我搬定了!”
安三富看安建國一眼:“建國,你也這麼想的?要和我們三房斷了親?以後就不往來了?你家有事,也不找我們搭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