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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欲成禿。
川兵乃其遼東軍之磐石,一旦抽離,遼東局勢恐將動盪不安。
大明南北之隙,已深若鴻溝,渾河血戰之鑑,歷歷在目。
川軍渡河鏖戰,浙軍隔岸觀火,待川軍力竭,遼軍又作壁上觀,此等景象,令人心寒。
遼東軍中,川、諸鎮、遼東三軍矛盾重重。
石柱土司兵紀律嚴明,傲視他軍;諸鎮客軍則視遼軍為廢物,川軍為鄉野之眾;而遼東衛所軍,則將二者皆視為侵擾地方之賊。
\"石柱、酋陽土司,暫留勿動。\"
見此行令,熊廷弼稍感寬慰。
\"報經略,廣寧知府孫傳庭急報,楊鎬率四千精銳赴鳳凰城矣。\"
正沉思間,長隨匆匆入內稟報。
\"哦?\"
熊廷弼眉頭微蹙,旋即取信一封,遞與長隨。
\"速將此信交予楊兵馬使,不得有誤!\"
\"遵命!\"
長隨領命而去,途中回望,只見熊廷弼已再度沉浸於書信之中,心中暗自納罕:莫非今日之事,真有乾坤逆轉之兆?
楊鎬身為定遼兵馬使,此番赴鳳凰城,意在染指遼東軍事指揮之權,其意圖昭然若揭。
然熊廷弼之應對,卻顯得從容不迫,令人難以捉摸其胸中丘壑。
熊廷弼非但不怒,反書尺素以應,此中玄妙,令人費解。
“楊鎬鎮守遼右,右翼無憂矣。”
語畢,熊廷弼輕撫輿圖,勾勒疆界。
“昔日撫順關復歸,待城垣重築,鐵嶺開原,指日可復。”
其指沿遼東長城蜿蜒北去,低語若思。
“然則,開原、鐵嶺之奴,或已暗生退意。”
“經略大人,內喀爾喀夜不收來報緊急。”
話音未落,總兵官朱萬良匆匆入內。
“何事驚擾?”
熊廷弼聞言,心頭微震,抬眼詢問。
“奴賊欲以鐵嶺贈巴林,開原則予扎魯特,此為何意?”
熊廷弼聞言,滿目愕然,彷彿一串串問號躍然額前。
內喀爾喀五部,錯綜複雜,扎魯特、巴林等部,各懷心思。
其中巴嶽忒部勢弱,而烏齊葉特部炒花雖為盟主,實力卻非最強。
最強者,莫過於翁吉剌特之暖兔、齋賽叔侄。
“此莫非‘二桃殺三士’之計乎?”
熊廷弼凝視輿圖,心中暗忖。
“奴賊此舉,意在挑撥內喀爾喀自相殘殺。”
“齋賽豈能輕易就範?”熊廷弼追問。
“此事尚無定論。”
朱萬良搖頭苦笑,續道,“自馬根單堡戰後,夜不收北進,恰逢奴使赴內喀爾喀,遂擒之審訊,得此情報。”
熊廷弼聞言,起身凝視屏風上輿圖,良久,長嘆一聲:“好一招陰陽並濟之局!”
陰者,使內喀爾喀五部若即若離,得城則合,失城則亂;陽者,逼大明與內喀爾喀交惡,陷我於兩面受敵之境。
“此計狠辣,奴賊智長矣!”
熊廷弼面色鐵青,復又冷靜,“速遣使探內喀爾喀口風,若真有此事……”
言畢,手指輕叩輿圖,最終定於科爾沁之地,語氣淡然:“唯有上奏天聽,請聖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