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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無語:“挖墳掘墓,也是死罪。難怪他不肯說。”
喬峰搖搖頭:“此舉不為劫財。他們挖的是王安石黨羽,郎君不曾聽過他的名字,那廝挖了別人的祖墳凌虐枯骨在先,現在那酷吏的父兄死了,我那朋友因為義憤,前去翻屍倒骨,不取金銀。穆淼並不忌諱此事,已經在大堂上如實說了,他情願因為挖墳掘墓被處斬,也不願意蒙冤被斬。一死又有何懼,只是做人的顏面要緊。”
林玄禮尋思了一會,要改為刺配也不難,穆淼這個人,不熟,沒見過。“喬兄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喬峰:“是我兄弟做的,他情願承擔死罪,這是朝廷法度。但強搶民女、殺害百姓十三口這種惡名,穆淼他既然沒做,只能熬刑不認。我想請王爺說情,暫緩用刑,按盜墓收監處置、令開封府尹重新徹查滅門一案。丐幫也在調查此事,待到有了眉目,將兇徒捉住,好生料理。”
小王爺不可親涉險境
一家十三口遇害案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近乎人人自危,沒人相信官方解釋‘劫色’,都覺得如果不是劫財和尋仇不至於殺這麼多人。
林玄禮沒仔細關注這件事,兇手都抓著了,也沒什麼可調查的。“口說無憑,驗屍或是去案發現場看看。喬兄跟我同去麼?”
喬峰覺得他人很好,不僅乾脆,而且謹慎爽快:“自當從命。我已經驗過屍體上的傷痕,心中略有眉目,王爺請往遇害人家和我那兄弟家中一行。”
“謝指揮,牽馬過來,出門一趟。”
謝寶在杏園門口等候郎君回府等了許久,見他和一個陌生的江湖高手並肩走出來,頓覺不妙。咱們十一郎不會是被江湖中人挾持了吧:“郎君,已經宵禁了,再叫蔡京知道了,又有藉口彈劾您。”蔡京目前權知開封府,還沒有被抓住小辮子。
林玄禮伸手在男神的胳膊上摸了一把,隔著單薄的粗布衣裳,放鬆狀態下不算堅硬如鐵,但手臂的質感特別像是橡膠輪胎,微微有彈性,極其厚重莫測,粗壯並像金剛力士一樣有隆起的騰膜肌肉,蘊藏著無盡的偉力,再說下去就有點gay了。
“無所謂,六哥不罰。在角門等我。”
謝指揮使明白郎君的意思,郎君總是喜歡結交來路不明的人,偶爾充當冤大頭,警惕的在喬峰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了兩遍,這中年大漢威不可當,是誰呢?
抱拳:“遵命,郎君稍候。娘子今日守庚申,屬下派人去稟報一聲。”
到了角門處,謝指揮使和一名侍衛牽著四匹馬恭候。
林玄禮騎著自己心愛的棗紅馬,看喬峰騎在白馬上,是帥的,非常瀟灑磊落:“駕。”
宵禁時無燈、無人,縱馬馳騁長街,沿途的搗衣聲、吵架拌嘴、小孩啼哭、男歡女愛之聲顯得京城依舊熱鬧。
林玄禮突然詢問:“喬兄,你可知道被挖墳那個酷吏,是蔡京還是呂惠卿的門人?”
這兩個情況大不相同。六哥覺得蔡京還湊合,只比蔡卞差一些,但呂惠卿哥倆都驕橫不堪重用。如果是蔡京身邊的酷吏被挖墳,那穆淼至少流配邊關,打點一下在路上放跑了也不難。如果是呂惠卿身邊人被挖墳,那就有點活該了,我找個藉口留下,或是發配個五百里地找個好城市,譬如洛陽城周邊地區,不難辦。蔡卞更加謹慎,約束下屬,應該不會有這種事。喬峰說他重義輕生,並不祈命,只是要留清白名聲在人間,我能不管嗎?
喬峰看他們都是同黨,過去都是新黨,後來都跳反了,之後又溜溜的成為新黨,好一群牆頭草隨風亂倒。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區別:“聽說是鄧綰的門人。”
謝璀發出一聲冷笑。
雖然新黨有一些牆頭草,但鄧綰絕對是其中風評更差的一個。他先是依附呂惠卿,等王安石復相之後,比其他人更加諂媚的想要彌合關係。
林玄禮呵呵冷笑:“原來是那廝。挖的好。”
喬峰卻沒有笑。將酷吏的祖墳毀去,確實很好,但為此牽連我的好朋友卻不值得。同樣都是新黨中的牆頭草,難道這三個不懂仁義禮智信的高官,在趙王爺心裡還有高下之分麼?
轉而一想,趙十一郎在金明寨一場大勝,樹碑立傳,既不能譽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位卑未敢忘憂國’,又不能盛讚他深知民間疾苦關心用兵之事,實在是為難的很。我一個江湖中人,與他說話時尚且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用心斟酌詞句,小王爺自當格外謹慎。
一路無話,直到東城小巷。
大門上貼了封條,這又能攔得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