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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榕手舉著玉簫。
他盯著那窗外的逐漸蕭索的細雨,回想起當初的一幕幕。
打他記事的時候起,玉簫宮弟子選取法門,他是最後一個選的,梁書榕不知眼前的這本功法是什麼,只是聽那教習說這叫《七情樂術》,是本沒人肯要的功法。
那教習告訴他,那是本無用的功法,練了也沒用,梁書榕拿著那本功法,有些迷茫。
無用的功法?可是……他也沒得選了。
那些人看著他,眼裡沒用一絲憐憫,他獨自一人回到了住處,翻開了那本《七情樂術》。
——此術之大成者,七情絕斷。
他認得那字,只是看了一眼,覺得無所謂。
照著那書上練,十年如一日,他依舊是一個人。
沒人問他過的好不好,教場裡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喜歡他,覺得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梁書榕不在乎,早也習慣了。
十年時間,他從七八歲便開始練習簫藝,那功法只練到了小成。
那一夜,他於後山的山谷之中練習簫藝,催動那功法。
當群山的野獸都對他屈膝匍匐的時候,他愣住了,那時候才明白,當初這本沒人要的功法,到底是何等事物。
如此功法為何會沒人練,就連教習都會提醒他們,那就是本沒有用的功法。
自玉簫宮建成以來,功法無數,而這本七情樂術卻從來沒有人練成過,甚至連小成都達不到。
練了這七情樂術的人,學無所成,覺得那首頁寫著的大字估計也是唬人的,便扔了去,宮主也曾看過這本功法,覺得那是一塌糊塗,便扔了去。
而這本功法,最後落入了梁書榕手中。
他思索著,為什麼自己能練道小成,而別人連入門都達不到,或許,這也是人的原因。
‘此術之大成者,七情絕斷’這句話根本就不是這功法的後果,而是練就此法的前提。
而恰好的是,梁書榕從小便沒有什麼朋友,也不知有什麼感情,這一切都好像是誤打誤撞一般。
若不是像他一般,或許真就無法練就這功法。
功法小成之後,慢慢的梁書榕也明白了這功法的後果,越是練到後面,他的情感波動便越少,整個人都變的冷冰冰的。
梁書榕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想起自己當初選擇這本功法時想的是能夠早日學成,離開這個地方,去看看那世間的繁華。
當他被眾人推為刑子的時候,他也並未反對,他想著,或許這是自己的唯一的機會。
梁書榕還是捨不得那七情六慾。
還未看過外面的繁華,心中還有許多夙願未曾達成,他什麼都還沒有做。
他雖是最為無情,心中卻又有情,也是因此,那功法是沒辦法練到大成。
大雪夜裡,他見了那放聲痛哭的丫頭,忽然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那控制不住的情緒又在作亂,梁書榕沒辦法壓制,只好順著他的意思,收留了那丫頭。
那洛溪山上翻天一戰,他最終也未能成為一個斷絕七情的人。
遍歷山河唯有取那山河江川,天地之勢,殊死一戰。
當梁書榕力竭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七情決斷,到底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同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本《七情樂術》是一本沒人要的功法。
梁書榕閉上了雙眼,手中玉簫微顫。
他不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當初的七情樂術,被眾人推上刑子的預設,引天地之勢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後悔。
一個決定捨棄七情的人,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這場雨下了一個多時辰,終是停了。
………
………
張銘關上了酒館的大門,這場雨說巧不巧,正要關門的時候,便停了。
張銘舉著一盞油燈,摸索著樓梯上了二樓。
小七見有光亮,從被褥裡鑽了下來,它對之前那雷聲還有些害怕。
張銘將油燈放在一旁,坐在床邊,將小七抱了起來。
“喵……”小七將頭在張銘的懷裡。
張銘愣了愣,他發現懷裡小七全身都在發抖,他從來沒見過小七害怕成這樣。
張銘低頭看著懷裡小七,也不知道這個小傢伙一起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想來是一場噩夢吧。
“不怕不怕,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