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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看清她的臉容,微微赫然。
太子則不置可否,輕笑一聲:“起吧!”
周玉臣稱謝,正要繼續說話,太子冷不丁又道:“本宮聽過你的名字,雷霆手段,聰慧過人。如今一見,確然是俊秀人物。”
他面若菩薩,噙著悲憫人間的笑意,下一秒卻道:
“為何不曾見你來東宮覲拜?”
近侍們熟知太子的脾氣,此言一出,大家眼神交匯又馬上移開,各自暗暗吞了口唾沫。
最開始發難的太子妃,也緊接著說:“去四皇弟那倒是跑得勤快。”
周玉臣面色如常:
“臣,執掌內官刑名、鈐束缺失。而東宮上下,俱是材雄德茂、玉潔松貞。是以臣這樣的小人物,沒有機會覲見殿下。”
“而四皇子還未出閣建府,其宮中近侍,竟有驕橫欺主之徒。臣職責所在,當以約束。”
太子這才倨傲點頭,道:“王知恩說你巧言令色,果真不假!可還有別的吉祥話?”
周玉臣俯身再拜,朗聲道:“臣正要恭賀太子殿下大喜!殿下青宮有年,以德禮臣,已是賢臣雲集;今日以刑馭下,如此寬威並用,必將又獲一能臣。”
太子一聽大怒,他抓起案上的果子朝她面上砸去:“閹豎爾敢!扈九煽惑群情,以謀奸計,理應即刻打死!他有什麼資格為臣為吏?!”
一隻果子結結實實的砸在眼睛上,周玉臣右眼直冒黑影,她拾起地上開裂迸汁的果子,高聲道:“臣謝太子殿下賞賜!但臣所言,全心全意是為了殿下。”
已經沒有果子了。
太子索性操起蓮盤,狠狠往她頭上慣去!瓷片割破了周玉臣的額頭,粘稠的鮮血湧出來,將滿腔的滾燙變作一片冰涼。
太子怒火中燒,尖刻笑道:“照你這麼說,扈九密結秦燾、苟獻禎等人一事,豈不也是為了父皇與本宮?你這麼清楚扈九的用心,莫非你也有份?”
周玉臣平聲靜氣道:
“殿下,臣只是內廷臣僕,不懂朝廷大事。內廷糾察,主在遏源。扈九的惑言何來?非秦苟二人,而是來自陳覺。如今陳覺戴罪在身,皇上命他繼續出使北戎議和,可見君父的寬宏雅量。”
“諸皇子中,唯殿下最肖皇上。殿下提綱挈領,比臣等更心繫家國大計。今日之事,皇上在景福宮全然不知,全憑司禮監王知恩一人所言。這司禮監和御馬監……一文一武,本就相容不易。”
太子臉色稍緩,掃了一眼匆匆趕來的王夢吉,嗤笑道:“據本宮所知,你乾爹周炳和王知恩也不對付。”
周玉臣瞥見王夢吉的青色銀紋膝瀾,心關一鬆,笑道:
“太子殿下事事洞明!託皇上、殿下之福,臣有幸得周太監教導。王夢吉的運道就更甚於我了,能到您的身邊伺候。”
“那扈九原本也有一個乾爹扈太監,早早就沒了。扈九在御馬監協管禁軍,治下儼然,年紀輕輕就被皇上欽點為監丞。可惜少了人指點調教,便有幾分武夫之莽、愚忠之直。”
太子慢吞吞道:“這麼說,扈九背後無人指使?你敢確定?”
周玉臣咬字不松:“是,臣已查無別情,今日種種,皆是他一人所為。然而,錯也錯在這一人所為!殿下御下有方,應知再好的臣僕,如不予規訓,即是良臣也有限。”
話說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司禮監和御馬監,是權柄最大的兩個衙門。御馬監柄兵,掌印提督等大璫不敢與王儲相近。可一個曾深受帝恩的御馬監監官,背景還乾乾淨淨無人可靠,那可就不一樣了。何況今天這事,扈九確實只罵了王知恩一人。
太子思忖至此,連忙問王夢吉:“你可去監刑了?如何?”
一道幽涼的合香氣息,籠在周玉臣身側,只聽王夢吉道:“扈九受了刑,已不省人事。紀察司在等周司正回去定罪,眼下有說編管的,也有說充軍的,還沒個定論。”
太子沉吟片刻,問周玉臣:“以你之見,當如何?”
周玉臣心如擂鼓,道:“不如讓他去燕州戴罪立功?眼下燕州有山賊作亂,都督府受命剿匪,如扈九隨同,一則可替殿下犒賞將士,振奮軍心;二則可代殿下去燕山的雷臺觀,掛袍行香,為皇上與殿下祈福。等他履職歸來,有所長進,自當拜謝殿下的指教。”
太子頷首:“就這麼辦吧。告訴扈九,讓他實心做事,好好改過。”
周玉臣應了個是,捧著幾個果子退下。
待下了樓,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