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森林（校園1v1）

30.蓮子白 (第3/3頁)

，律所裡幾十雙眼睛盯著他一舉一動，現在還要平白壓上一整個家庭的重量給他，他哪裡還有精力！

&esp;&esp;“為什麼要管我！我當個殘廢就行了，還去幻想什麼治好病讀大學！”

&esp;&esp;“越森！”越磊這下坐直了腰，厲聲打斷他——

&esp;&esp;——但他根本沒聽。

&esp;&esp;十七歲的少年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右腳差點踩不住地板，狼狽地原地踉蹌了一下，他一掌狠狠劈向桌面，像是宣洩，又像是顛簸在疾風狂浪中的落水之人企圖抓住一塊浮木。

&esp;&esp;“為什麼這麼執著！”

&esp;&esp;“為什麼你們要這樣犧牲自己！”

&esp;&esp;“為什麼我要拖累你們！為什麼！！！”

&esp;&esp;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用力喊過什麼了，發病以來，他從一個尚能積極面對的樂觀者慢慢變成了一個消極沉默的悲觀者。身體的疼痛，或者是內心的壓抑，都不能再撬開他的嘴巴，反倒讓他學會偽裝，學會露出看似雲淡風輕的笑容。

&esp;&esp;就這樣吧。沒所謂了。

&esp;&esp;今晚的這件事簡直是給他迎頭一棒。

&esp;&esp;哪怕是看著徐煙林的背影時，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有些事情不該肖想，他可以自己關起來消化落寞。但他已經目睹媽媽和哥哥為了自己付出太多東西，現在幾乎要搭上他們全部的事業，越森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esp;&esp;讓他自己爛掉就行了啊！

&esp;&esp;這病不治也罷，他已經在為殘廢的自己找出路了啊！

&esp;&esp;為什麼要為了治這種沒有希望的病，賠上未來的人生啊！！！

&esp;&esp;“為什麼！！”

&esp;&esp;“你們都是傻子嗎！！”

&esp;&esp;他可能將這些無意義的句子顛來倒去地吼了很多遍。

&esp;&esp;多少遍？越森不清楚了，他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耳朵裡嗡嗡地響，喉嚨管隨著呼吸一抽一抽地疼，整個人煩躁得想換一個腦袋。

&esp;&esp;廳裡很安靜，只是火鍋裡仍有氣泡艱難地從粘稠湯汁裡鑽出來，發出細小的爆破聲音。

&esp;&esp;半晌，郭佩儀開口了。

&esp;&esp;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流淚，只是鼻音很重。

&esp;&esp;“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esp;&esp;郭佩儀看著越森，眼圈有些發紅，但嘴角卻噙著一點小小的笑容。

&esp;&esp;“家人，就是互相虧欠，互相拖累，又互相犧牲的啊……”

&esp;&esp;越森再也忍不住了。

&esp;&esp;他和他的情緒，他的殘破身體，都無法再在這間房子裡待下去了。

&esp;&esp;稀裡糊塗抹了一把臉，他大步邁向門邊抓起了自己的書包。期間媽媽慌張地起身想攔，卻被哥哥摁住了。

&esp;&esp;“他一直都需要一個機會想通。”

&esp;&esp;“就今天吧。”

&esp;&esp;郭佩儀還是擔心，回頭還想喚，越森卻已經跑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