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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的胸口被刺穿,高大的身影頹然倒塌,失去生機。

鮮活的魚被剖膛扔進雨裡,淅淅瀝瀝,滿地都是血水。

痛……

真的好痛……

……痛啊……

……

腺體剝離身體的時候,房間裡葡萄資訊素的味道爆炸出前所未有的濃度,像是用盡全力作出的最後一場告別。

許小真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只是天明亮晴朗著,除了腺體的位置還在疼痛,渾身都有一種輕鬆的感覺,空落落的,像懸浮在空中,好舒服。

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躺在血裡,血都幹了,把他和被單沾在一起,他一動,被單就跟著起來了,也不知道都瘦成這樣了,哪兒還有這麼多血可以流。

“哈哈。”他為這個發現乾笑了兩聲,乾瘦的胳膊撐著床,艱難支起身體。

他趴在床頭用兩塊木頭搭成的小桌上,感受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答、滴答落下。

他知道那是什麼,躺了回去,仰著頭,又哭又笑,半點眼淚都掉不出來。

許小真問許留:“你還在不在?”

沒有回應。

許小真懷著最後一點希冀,一直躺著,往嘴裡倒營養液,以期待能留下這個孩子。

他不知道在床上維持一個姿勢躺了多久,直到血在暖烘烘的天氣裡發臭,粘在他身上,他的後背都生了瘡。

葡萄也爛了,在空氣裡散發著一股發酵了的味道,和許小真的資訊素味道一樣,分不清是葡萄味,還是許小真的資訊素還有殘留。

門被從外推了幾下,發現推不開,對方拿石頭哐哐砸開了,還是原納納,他發出了比上次更刺耳的尖叫。

許小真在周延離開的第一個月, 挖掉了自己的腺體,在四區那些好心的oga打來電話催促的時候,感謝並告知了他們真相, 對方大罵一頓, 將他徹底拉黑。

周延離開的第一個半月, 許小真去學校領錄取通知書和成績單, 發現自己的成績被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佔了, 而他只有區區一百五十分。

學校的老師搓著指甲,輕蔑看他:“你就是告到哪兒都沒用,知道吧?人家的學籍在六區, 還是個alpha, 你說你啊, 好好的oga不做, 非得挖了腺體做什麼beta,你要是不挖,誰敢佔你的成績啊?”

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在許小真身上, 好像他的成績被替換, 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不上心,自作自受。

聽聲音, 許小真認出她是當初給自己打電話催他去考試的老師。

許小真再次確信,任何對他所釋放的善意, 都有算計的風險。

他心中沉寂的憤怒、屈辱再次升騰, 大鬧一場後被趕了出去。

許小真鬧也鬧過了,上訴也上訴過,都沒用, 一直到開學季,人家高高興興去帝國大學上了學, 他的事兒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公平和正義,從來不會發生在底層beta身上。

我們最好擁有一些品格——黃牛一樣的忍耐,狗一樣的諂媚,兔子一樣的膽小,魚一樣的記憶。生活痛苦的印記才不會過度深刻的烙在身上。

像周延說的一樣,想要靠學習逆天改命,真是可笑。

許小真沒放棄,轉頭報了另一個學校復讀,一邊上學一邊重操舊業,撿垃圾,然後等著生下孩子。

周延離開的第三個月半,當年十一月中,他早產,也難產了,孩子才七個月,生下來小小紅紅的一團,比貓都小,讓人不敢碰,好像輕輕挨一下,就能讓這個小傢伙斷胳膊斷腿,是個女兒,蹬著腿,許小真看一眼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被告知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

生產是在就近的醫院,原納納送他來的,他紅著眼眶,期期艾艾,把一縷柔軟的胎髮放進許小真手中:“節哀,孩子已經埋了。”

許小真倚在床頭,表情極冷,極平靜,像一潭無波的死水。

良久,才閉上眼睛,死死攥緊胎髮,掐得掌心血肉模糊。

他想,怎麼死的不是他呢?

短短三個月,只是從秋季到冬季季。

許小真失去了愛人,前途,親人。他這一生所能失去的,都在這個秋天盡數失去了。

原納納怕他像周延死的時候一樣尋死覓活,把所有能收起來的尖銳物品都收了起來,殘忍說:“真真,孩子活下來也養不大,才七個月,那麼弱,醫生說要一直住在保溫箱,還要輸血,好多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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