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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少年遊》周邦彥(北宋)
……
這一日旬休,白復盼這一天很久了。天剛亮,白復就醒了。為了不吵醒黃震,他披上衣服,躡手躡腳走出屋子,洗漱更衣。
苦等了一個上午,快到晌午時,楊亦蟬才回來。她束髮如男子,短頂頭巾,軍服筆挺,雅態輕盈,妍姿綽約,好一個俊俏的少年軍官。
楊亦蟬跳下馬來,張開雙臂,胡旋轉身,讓白復仔細端詳。“師兄,好看不?像不像花木蘭?”
白復由衷稱讚:“楊妹,你這身扮相,我都快認不出了!你肯定不像花木蘭,我猜花木蘭恐怕長得不大好看。”
楊亦蟬好奇,道:“師兄如何得知木蘭相貌?”
白復笑道:“木蘭辭雲:‘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天下哪有楊妹這般俊俏的少年將軍。這花木蘭要是有楊妹一半美貌,不是被發現女扮男裝,就是被公主招去做駙馬了,誰會捨得讓木蘭上戰場!”
哪個女兒家,不喜歡聽情郎誇讚自己。白復拐著彎讚自己美麗,讓亦蟬心中甜蜜歡喜。
楊亦蟬笑道:“師兄,今日長安城有場馬球絕世大戰,是范陽軍對陣安西軍,我弄到了兩張票,咱們一起去吧。”
白復來了興致,道:“久聞長安馬球盛行,尤以軍中將士最為厲害,今日終於可以開眼了!”
兩人說走就走,簡單收拾一下,直奔皇家馬球場——大明宮梨園球場。兩人到時,球場已是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白復是第一次看馬球,很是興奮,不由好奇,仔細打量著球場。球場呈長方形,周長約有千步,三面用牆圍住,只在北面留了一排階梯高臺。看球的觀眾就坐在高臺上。高臺頂部視野最開闊處,有一排長亭,可遮風擋雨,留給觀球的主賓。
長亭內坐著十數名高階軍官,雖未披甲,也威風凜凜。靠近白復這一側的長亭則用帷帳隔開,隱約可見帳內數名青年男女,衣著華貴,非富即貴。
球場地面,用黃土一寸寸砸實碾平,用油反覆澆鑄,平滑如砥。這樣馬兒奔跑時,也不會濺起塵土影響視線。
球場的兩端,各立起了一處短門,門上雕紅描彩,異常醒目,便於入球瞬間的觀看。
當龜茲樂曲奏響時,雙方隊員魚貫入場。
今天安西軍隊穿赤色勁裝,黑色紗羅幞頭緊包住頭髮。范陽軍著玄色錦衣,戴著胡帽。雙方翻領窄袖,緊身衣褲,錦帶束腰,馬靴鋥亮,乾淨利落,神采奕奕。
他們胯下的駿馬更是格外引人注目,比賽用馬,不僅要體格健壯,還要經過對抗訓練,才能適應比賽。
范陽軍的駿馬來自突厥馬,‘突厥馬技藝絕倫,筋骨合度,其能致遠、田獵之用無比’。
安西軍的賽馬來自大宛馬。李白為其賦詩一首:“天馬出來月氏窟,背為虎紋龍翼骨,嘶青雲,振綠髮,蘭筋權奇走滅沒。”
一通鼓畢,眾騎手在馬球場中列隊集結完畢,舉起手中的球杖,向長亭行禮致敬
長亭中走出一名大將,朗聲道:“球場如戰場,不較生死,但高於生死!諸將當竭力奮戰,揚我大唐軍威。勝者各賞銀百兩,絹百匹!”
馬球場頓時喝彩四起,掌聲雷動。眾騎手揮舞球杖向觀眾示意,胯下戰馬昂首嘶鳴,鬥志昂揚。
楊亦蟬開始給白復講解規則:
“師兄,這些球杖杖頭處自然彎曲成月牙狀,所以也稱‘月杖’。軍隊的球杖
都比較樸實,你看,他們只在木頭表面刷塗了一層紅漆。我聽說皇室成員、門閥世家子弟的球杖更為奢華,往往會纏繞帶有鮮豔花紋的獸皮,如虎皮,豹皮等。這樣揮舞球杆時,威風凜凜,煞是好看。
你看到場地中央放著的那個彩漆小球沒有?這個就是馬球,只有拳頭大小,是木頭琢成的實心球,很堅硬,沒有彈性。球面繪上彩漆。這樣球無論在地面滾動,還是在半空飛翔,都能像流星一樣醒目,便於騎手尋找,觀眾觀看。”
……
一通鼓響,比賽開始。
雙方球員奮勇爭先,范陽軍安守忠打到了第一杆!一聲清脆的鳴響!球杖的月牙頭在地面上剷起一片黃土,馬球被打得遠遠飛了出去。雙方人馬都在追球緊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