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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張家麵館的選址，張震那個不太懂生意的腦子著實很費過一番心思。桐萍街是條煙花巷，街上除去門前掛著豔紅燈籠的，都是些大酒樓。食客們腰包裡不缺銀子，開店的自然也是怎麼看著貴怎麼來。
張震卻反其道而行之，在這裡開了家物美價廉的麵館。因為他覺得，繡樓裡不缺大魚大肉，對於一個花酒閨房通宵風流的人來說，第二天起來就是把邯鄲的烤鴨和龍江的鱸魚放他面前他都未必有什麼食慾。倒不如一些溫熱素淡的討人喜歡，像是一碗米粥幾個包子，又或者，一碗麵。
張震這個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他的生意好的讓那些招牌閃亮的大酒樓都嫉妒，店門一開，客源滾滾，連經營初期的賠本賺吆喝都沒有。
而現在，這幾天是張家麵館自開張以來生意最差的時候，讓沒事喜歡拽兩句文的李公子說，就是門可羅雀，階生苔蘚。不用刻意打聽什麼流言，張震也知道肯定是範猛的原因。
沒有流氓混子守在門口，也沒有痞子騷擾食客，範猛斷人買賣用不著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他只要放出話來，通禹城裡基本上就沒人會來照顧張震的生意了，比吳知縣的令箭都好使。
不止如此，陳步文最近在養傷，店裡的幫工們要麼肚子疼要麼頭疼，要麼二大爺的兒媳婦剛生了個大胖小子需要照顧，反正各種麻煩事都好死不死的趕到了一塊紛紛請假。饒是心中苦澀，張震聽到最後一個理由時還是差點笑出聲來。找這藉口的幫工是個老爺們，張震實在想不出來他二大爺的兒媳婦生小子跟他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如果真的有關係，張震毫不懷疑他二大爺會臉紅脖子粗的打斷他的第三條腿。
可張震還是答應了他辭工的請求，不答應又能怎麼樣呢。
店裡只剩了胖廚子還在，他每天會照常來到麵館，買菜和麵，哪怕一個食客都沒有。張震猶豫了幾次，終於開口說讓他回去歇著工錢照付的時候，這個一向怕事的胖男人有些激動的說了一句話。
“掌櫃的，你是個好人，這麼做不厚道。”
張震沒再多說，只是滿帶著敬意給他作了一個揖。
這天張震正趴在櫃檯上嘬牙花子的時候，店裡出奇的來了一個客人，進門一句話沒說，徑直找了個後排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後昂著下巴冷冷的四處打量。
看著這張雌雄難辨、俊俏冰冷的臉，張震微微有些詫異。遲疑了一下，還是摸了摸鼻子然後過去招呼，畢竟沒了跑堂的，他得親自來。
“在我的印象裡，你不像是個喜歡吃麵的人。”張震走過去道，語氣還算和善。雖然兩人第一次見面很不愉快，可她確實在薛琪這件事上幫過自己。
“在你的印象裡？哼！也對，一個把麵館開得這麼寒磣的人，印象也準不到哪兒去。”吳小染帶著一貫的倨傲，嘴角撇向一側，語氣冷的向臘月的北風。
“那你想吃點什麼？你來我店裡總不會就為了說兩句風涼話刺撓我吧？”張震有些無奈的道。
吳小染臉色略微緩和：“會做打滷麵嗎？”
“會。你稍等，面馬上就好。”
張震來到後廚的時候，胖廚子正坐在椅子上仰著臉打盹兒，聽到有生意上門，他一張胖臉樂的像綻放的菊花，一邊滿臉紅光的和麵一邊發誓說要用盡畢生所學。
胖廚子自降身份幹了回店小二的差事，親自將面端給吳小染，吳小染只是看著卻沒有動筷子。胖廚子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張震，張震也不明所以，又唯恐得罪了眼前這尊喜怒無常的冷麵菩薩，所以悄悄在袖底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胖廚子又多看了吳小染兩眼，不知是不滿自己精心製作的手藝沒有得到品嚐和讚美，還是想分辨一下這位冰冷俊俏的食客究竟是男是女，反正他最終小聲嘟囔著回到後廚去了。
“不合胃口？”張震拉開了吳小染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很有福氣。”吳小染眼裡盯著眼前的打滷麵，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你意思是說我得為自己的生意黃了感到高興？”張震苦笑道，有些自嘲的意思。
吳小染低下頭，輕輕的在麵碗上嗅了嗅，然後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張震雖然很認同胖廚子的手藝，可是以這種規格來對待一碗麵似乎還是稍顯過了些，它畢竟只是一碗麵。
過了片刻，吳小染才開口，依舊看著那碗麵：“薛琪在我自己的院裡當丫鬟，她很勤快，什麼髒活累活都肯做，不管是誰支使她，她都聽著。當著我的面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可我只要不瞎，就能看得懂她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