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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前有條小河,大人們習慣稱之為“河溝”,在我三四歲的時候它還是很淺、很窄的,但它向東一直流到縣城。.據說它在西邊的幾十公里之外與一條很大的河交匯,而在交匯點的不遠處有一個大閘,每年春末夏初都會開閘放水,其他時候即使開閘也沒有水。這條河溝還與村東、村北的小河溝相通,而村東的河溝一直向北又連線了我們行政村的另外兩個自然村。
政府每隔幾年就會組織村民挖河,在我上初中之前,我記得挖了兩次。最近的挖河是在去年的春天,春天不冷不熱,河水瀕臨乾涸,是挖河的最好時機。鎮上給沿著河的所有村都劃分了任務,一個村一段,本村的河段任務都劃到了外村,領了任務後,村小組組長召集大家開會,要求凡是有地的家庭都必須要派出一個成年人參與挖河,如果不去可以按照種地的畝數交錢,也可以自己出錢僱人替你去,但有一些例外,比如七十歲以上的獨居老人、參軍家庭都會免除任務。河段已分、人數已定,村民們天不亮就吃早飯,準備好乾糧。乾糧也很簡單,有的是炒麵粉、有的是饅頭、有的是花捲,有的為了體力充沛還準備了煮雞蛋,但基本都會帶上水瓶,組長一喊“集合”,大家穿上膠鞋,推著腳踏車,帶著鐵鍬,如果沒有腳踏車只能去借或者搭趁別人的腳踏車,他們走到村中間,組長依照名單檢視人數,如果有人沒到,組長就直接到家裡去找。
.村民們有男人、有女人還有老人,那個時候男人偏多一點,畢竟在那個年代很多男人還是無事可幹,即使做點小生意的也會參與挖河,因為交的錢肯定要比掙得錢多。集合完畢,人已到齊,這隻隊伍就出發了。我們村的、其他村的,男的、女的、年老的、年輕的,河段近的、河段遠的,都是同樣的裝扮,都是同樣的工具,整個路上絡繹不絕。到了地方,組長交待挖河標準、分配任務,最有力氣的男人在河底、上了年紀的男人在河坡、女人在河岸,河底挖深了,往河坡挖,河坡挖完了,往河岸挖。這項工程大約需要五天,五天之後,鎮裡派人沿著河堤檢查,沒有達到標準的還要返工。工程結束了,這條小河就深了、寬了,河堤也變高了。
每年小麥灌漿期,上游都會開閘放水,但實際上這條河每隔一段就會有一個小閘門,我們村東南邊也有一個,乾旱的年景,上游有的閘門會關閉或者開得小一點,而我們村的小閘門也是這樣做。.記得有一年實在很乾旱,我們村幹部就去上游的村交涉,要求他們把閘門開大一點,而下游的村莊也會到我們村交涉,這種交涉甚至會演變成語言衝突。還記得有一次,天氣乾旱,下游的村民在沒有放水之前就把我們村的閘門燒了,那個木製的閘門就一直漏了個大窟窿,直到二零一零年左右才修復。
這條河留給我的印象就是玩,並沒有引水灌溉的作用,因為那個時候農村鮮有灌溉裝置,再後來有了灌溉裝置,但這條河已經沒水了。
夏季到來,小河兩側長滿了草、蘆葦,如果夕陽西下,再有一葉扁舟,就頗具有詩情畫意了。但是,我們不會,剛剛填飽肚子,沒有那種雅興。放學的時候喜歡在河坡裡尋找茅根草,這種天然食材別有一番風味,在河水裡洗一洗,而後嚼一嚼,甜絲絲的。有時也會挖一些喇叭花、野菊花移到自家院子裡種上,儘管過不了幾天它們就會枯萎,但依然擋不住我們對這些植物的喜愛。
但更有樂趣的事情便是捉魚和洗澡,這些活動,無論大人還是小孩似乎都喜歡。鯽魚鰱魚泥鰍黃鱔最常見,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那個時候、那條小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魚,我們根本不需要漁網,用手抓就可以抓到,豆腐楊曾經用竹籃子從水裡過了一下就可以捉到好幾條鯽魚。張大成的父親鞋匠張善於捉黃鱔,鞋匠張說黃鱔全身都是寶,黃鱔肉很香,營養豐富,一條黃鱔能燉半鍋湯。殺黃鱔時要把血抹在紙上,然後曬乾,這些帶有黃鱔血的紙具有止血作用,如果幹活時不小心扎破了手,用這樣的紙貼一下,很快就康復了。有時候,我們去張大成家裡玩,看到院子裡晾曬了很多帶血的紙,感覺十分恐怖。
除了捉魚之外,就是洗澡,男人們和小孩們倒是無所謂,只要感覺熱,就下河洗澡,游泳技術好一點的就到水深的地方去,不會游泳的就在河邊洗洗。而天黑得時候,有很多女人在河裡洗澡,這時候,男人即使下河也會離她們遠一些。有時會開玩笑,男人向女人喊道“小心螞蟥”“小心黃鱔”等等之類的話嚇唬那些女人們。天熱的時候,洗澡確實方便得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