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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高伯逸。”

“多大了。”

“虛歲十七。”

“為什麼要火燒驛站?”

“官爺,這已經是第三遍了,我並沒有火燒驛站。”

“那為何只有你和你舅父無事,其他驛卒都死了?”

“我怎麼知道,發生這種事情,我也很絕望啊,更何況還殺了三個黑衣人呢。”

“這些解釋與我無關,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自有判斷。”

一邊是百無聊賴的高伯逸,一邊是略有些焦躁的畢義雲,兩人就隔著一張桌子,一問一答猶如兩個長跑的選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疲勞轟炸,乃是酷吏審問的殺手鐧之一。不要以為酷吏老是動不動就刑訊逼供,實際上他們審問犯人很有技巧,所詢問的問題裡陷阱極多。稍不注意就會被按上某些“莫須有”的罪名。

如果犯人有隱瞞,那麼他一定會在酷吏反覆詢問同樣的問題之下變得焦躁不堪。

之後邏輯就會產生矛盾和破綻,最後不得不交待自己的罪行。

北齊酷吏牌復讀機,你值得擁有。這場交鋒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直到高伯逸跟畢義雲都餓得前胸貼後背,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才停下來。

好無聊啊,總算理解什麼叫精神汙染!

高伯逸咬了一口蒸餅{古代圓盤狀的饅頭,發酵沒有現代饅頭那麼徹底,但是很有嚼勁}喝了口水,發現手裡的這塊蒸餅,又甜又軟,味道意外的不錯。

畢義雲和他吃的也是一樣的東西。高伯逸心中瞭然,自傲的人,都會對跟自己半斤八兩的對手惺惺惜惺惺,這算是對方在請他吃飯吧。

高伯逸相信監獄的日常伙食不會給你吃這種好東西。那就不叫坐牢,而叫度假了。

吃完午飯,畢義雲和高伯逸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官爺,您現在也審得很無聊吧,不如我們換個方式,也讓您可以早點去交差,如何?”

高伯逸笑眯眯的建議道。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位雖然是酷吏,但卻並沒有膽子對他用刑。

酷吏號稱是連宰相都可以修理的人物,為什麼會不敢對自己刑訊逼供呢?原因只能是一個,那便是北齊皇帝高洋對這案子異常重視,決不允許屈打成招,造成誤判!

要知道,進了大理寺獄,就算你是隻白兔,只要那些肉食者們願意,也能說你是頭黑熊,至於是非黑白,不存在的,官字兩個口,怎麼說由別人來定義。

而畢義雲至今不敢對自己動手,這就是高伯逸最大的依仗。

“可以啊,不過我要提醒你小崽子。如果你以為你爹是高德政我就不敢動你,那可是會要了你這條小命的。”畢義雲板著臉威脅道。

呵呵,就那個渣爹?你真是想多了。

高伯逸微微一笑,並不過多解釋。

“首先,讓我猜猜您到底是誰的人。先別說話,聽我說完,也不必肯定或者否定我說的話。”

畢義雲點點頭,面無表情等著高伯逸的下文。

“作為酷吏,你肯定得罪過很多人,但至今仍然身居高位不怕報復,說明你深受陛下信任。所以說,你只能是陛下的人。”

畢義雲點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在北齊官場混的,基本上都知道他是聽誰的吩咐。

“確定這一點,我們就可以接著往下分析。有句話叫誰是最大受益者,誰就是最大嫌疑人,這點官爺不否認吧?”

咋一聽很新鮮,細細想來卻不無道理。

畢義雲繼續點頭,他覺得眼前這小子有點意思了。

“那麼驛站被燒,誰是最大受益者呢?請問是我高伯逸麼?恐怕不是,應該說,我就算不是最大受害者,起碼也是受害者之一吧。

本來我就居無定所,在驛站裡跟著舅父苟延殘喘,現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請問我得多蠢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話說到了關鍵點。事實上,這也是畢義雲今日沒有對高伯逸用刑的重要原因之一。

“好了,我們繼續分析。

皇帝陛下,是不是也是這次驛站大火的受益者呢?恐怕不是,說是最大受害者還差不多。天子腳下,居然出這樣的事情,只能說明陛下對皇城都無法完全掌控,這恐怕就是您出現在這裡的直接原因吧,因為陛下誰都信不過了!”

此子思維居然如此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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