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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逸,再耍一遍橫刀十二式。”
舅父宋憲抱起雙臂,看著赤著上身的高伯逸耍刀,一邊指點,一邊微微點頭。
虎背熊腰,手臂狹長。這身體從小打熬,當真是塊習武的料子。
只不過從前傻不拉幾的,就只有這身板,但自從兩個月前被人推進水井裡以後,人似乎也開竅了。
這次能提前出獄,宋憲覺得高伯逸發揮的作用肯定是難以想象的大,雖然對方什麼都不願意說。
“可以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過兩日我便要上路,逾期不到那可是要殺頭的。”
宋憲要去郢州{今湖北鍾祥}赴任而不是強制發配,出發的時間朝廷會有人來通知,不是強制性的{因為有的人需要自行置辦盔甲兵器,可能會耽誤時間}。
但若是在指定時間到不了戍守的軍營,那可是要“軍法從事”的,後果相當嚴重。
“舅父,放心吧,一般賊人,我還是能收拾的。再說這鄴城不比郊外,能收拾的賊人我不怕,不能收拾的,怕也沒用。”
高伯逸自信滿滿的說道。
宋憲想了一下,只是微微點頭,卻欲言又止。
啪!
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一隊身穿麻衣,頭上綁著黑帶,手裡提著木棍的青皮,衝進堂屋,來到院子裡,幾十個人將這不大的院落佔得滿滿當當。
“高伯逸,以前你在驛站混著,沒有錢,我趙四爺也就不糾結了,反正你是爛命一條。
現在嘛,聽說你得了個宅子,我那一百吊錢,什麼時候還?”
領頭那人留著八字鬍,眼睛比老鼠還小,身材也是短小,似乎精於算計。他身邊那群人則都是膀大腰圓之輩,一看就是打手。
一百吊錢?你他喵的怎麼不去搶?
高伯逸瞥了瞥舅父,低聲問道:“舅父,真有這事?”
“嗯,不過上次來的時候,只有三十吊錢。”
上次?沒印象誒!
這驢打滾的利,還真叫一個厲害啊!
他不禁嘖嘖感慨,心裡倒也沒多慌亂。
其實這是高伯逸少見多怪了。
南北朝時期,雖然各朝代gao
li
dai的利率不盡相同,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全都非常離譜。
史書上是這麼說的:
“皆置邸舍,逐什一之利,為患遍天下。”
“有粟千石,每至春夏,鄉人無食者令自載取,至秋,任其償,都不計較。然而歲歲常得倍餘。”
“駿境內嘗大飢,谷價踴貴,市長譚詳清出倉谷與百姓,秋收三倍徵之。”
可見利率已經是喪心病狂。
“舅父,上次怎麼糊弄過去的?”高伯逸壓低聲音問道。
“打出去的,他們又打不過我。”憨厚的舅父不以為意的說道。
還有這種操作?
呃,懂了。
高伯逸瞬間縷清了關係。
之前高伯逸舅父好歹也是吃朝廷俸祿的。就算那些要債的想搞事,也不敢在驛站搞事。再加上他這位舅父也是太能打了一點,人家何必為點小錢觸黴頭呢?
再說了,之前兩人的境況還在某人的容忍範圍內{沒進鄴城,沒認親},犯不著逼得太緊。
而現在少了一層身份保護,再加上又進鄴城定居,所以這些惡客就自然上門了。
不過今天才搬進來,那些人怎麼就知道的呢?
高伯逸不禁想起那位崔夫人通天的手腕,心有慼慼。
她不直接出手,楊愔也沒辦法說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
“還錢,或者,我收了這宅子,你們滾出鄴城。”小個子的八字鬍得意洋洋的說道。
果然,這廝根本就不是為了錢,或者說,他純粹是拿錢辦事的!
“要不這樣,我跟你玩幾把如何?”
看到舅父似乎打算“故技重施”,高伯逸連忙拉住這位憨厚老實的漢子。
時移世易,現在不能像之前那麼莽了啊,說不定人家早就挖了坑等著你來跳呢!
“這塊玉玦抵當,能換多少吊錢?”
高伯逸從懷裡掏出陳蒨送的那塊乳白色的玉玦。
八字鬍明顯是識貨之人,綠豆一樣的小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少說也得個三四十吊錢吧。”
他舔了舔嘴唇,一臉貪婪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