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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大,他深呼了一口氣,把情緒調整,“警察同志,你這麼會編故事,怎麼不去唱大戲啊。”
他的手在抖,杯子裡的水灑了出來。
“沒殺人你手抖什麼?”
他把杯子放下了:“沒有證據就汙衊人,誰知道你們警察會不會屈打成招?”
這個老滑頭。
周常衛的直覺告訴他,這老滑頭一定有貓膩:“那你解釋解釋,當年那件事是哪件事?”
劉任達慢慢鎮定下來了,應付得遊刃有餘:“也不是多大事兒,虧他李權德還記了這麼多年。當年我們三人偷了廠裡的茶葉出來買,被發現之後,我們幾個尋思著,一個人受罰是罰,三個人受罰也是罰,就合計著讓李權德一個人頂了罪,不過他被辭退後沒幾天,我和丁強也被裁了,就這麼點事兒,李權德一直抓著不放,每次借錢就拿這個當藉口。”
一大段話下來,停頓都沒有,他說得相當順暢,就像排練了無數遍。
丁強那邊先結束,彭建國在監聽室聽了劉任達的這段口供:“口徑一模一樣,連用詞都一樣。”他敢肯定,“十有**是對好了的。”
周常衛還沒聽丁強的說辭,不置可否:“譚文彬的扣留時間還剩多久?”
彭建國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六分鐘就滿二十四小時了。”
沒有證據,只能扣留二十四小時。
周常衛一開始就覺得這位管賬要債的很可疑:“李保定輸掉的那一百萬經了他的手,他一個打工的,這麼大筆錢也敢借出去,實在可疑,你多留意一下他。”
“沒問題。”
周常衛去了外面的大辦公室,問同事小歸:“侯淑琴收到的那個錄音,追蹤到了嗎?”
小歸搖頭:“對方是個電腦高手,技術部那邊說,”他聳聳肩,“沒轍。”
周常衛心想,這小縣城裡臥虎藏龍啊。
傍晚,夕陽落西山,雲霞紅滿天。
“戎哥。”
戎黎嗯了聲,在院子裡抽菸。
電話那邊是譚文彬:“方大成不肯出來作證。”
前邊不是說到譚文彬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嗎,斷的那兩根是小時候被人販子砍掉的。
那一年,譚文彬八歲,戎黎十歲,拐他們的是同一夥人,後來是戎黎一把火燒了人販子的窩,他們才逃出來。
戎黎蹲在樹下,嘴裡吐出一縷薄煙,那煙籠著他的眉眼,使得他原本就淡漠的目光變得更加頹然,看上去有幾分厭世的疏離感。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出來。”
程文彬試過了:“開多少錢都不管用,他怕被報復。”
戎黎抖了抖菸灰:“你就問問他,怕不怕死。”
程文彬還有顧慮:“若是——”
“沒有若是。”抽過煙的嗓子有點啞,低低的,“李權德死了,這次該輪到劉任達和丁強了。”
突然,門口什麼響了一聲。
戎黎瞧了過去:“誰在那?”
門被推開,是徐檀兮。
她手裡拎著帆布的袋子,橘紅的夕陽碎在她白色的毛衣上,好像周身都縈繞著一層光暈。
“蜂蜜你忘了拿。”她進來。
戎黎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帶了很明顯的侵略性:“戎關關牙壞了,吃不得太多甜。”
她拂掉身上落的葉子,站在那裡,平靜而溫婉:“蜂蜜是給你的,在一個老婆婆的攤上買的,我嘗過,味道很正。”
戎黎在樹下,與她隔著數米的距離:“剛剛我說的你都聽到了?”
她頷首。
“那你怎麼還敢進來?”他淡淡的、玩味的口吻,“不怕我殺人滅口啊?”
她走近他,平靜中,自見靈魂洶湧:“你沒有殺人對嗎?”
戎黎沒有回答,目光牢牢鎖著她:“徐檀兮,別太信我。”
開了情竇的眼,總是自帶濾鏡。
他雖無意,但總歸是迷惑了她,等她以後清醒了,就會覺得可笑。
徐檀兮搖頭,不認同:“我不是信你,是信我自己。”
她只聽到了細枝末節,不知道來龍去脈,所以不予插手、不置一詞、不評判對錯。
她不再過問案子的事,把手裡的帆布袋遞過去:“我還拿了一點茶葉,都是花茶,你可以用蜂蜜水泡著喝。”
戎黎沒接。
她便放在地上,看著他,愁思在眉梢,在一顰一蹙裡:“先生,少抽點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