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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氣運!”

——

大唐天寶十載,冬,十月,壬子,上幸華清宮。

臘月初八,皇帝在長生殿大宴群臣。

帷幔重重的長生殿內,暖香氤氳,絲竹縈繞,群臣高呼“萬歲”,隨即縱情聲色,梨園弟子在李龜年的安排下,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天子和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貴妃。

殿內正在歌舞的是大唐著名的《功成慶善樂》:六十四個童子,頭戴帶進德冠,五彩漆髻;身著紫色袴褶,長袖飄飄,屣履而舞。這象徵大唐文德昌盛的樂舞,如今的李隆基對此早已興致寥寥。

到天寶十載,他已經當了三十九年的九五至尊。他自認為這三十九年來每日戰戰兢兢,勤政愛民,如今這大唐的盛世就是他最大的功績。

孔聖人說“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他也該享受自己的成果了。

殿下的童子已經退下,歡快奔騰的鼓聲響起,髮髻高聳的舞女揮舞長袖,迴雪飄搖,裙襬飛快轉動,像是四散飛舞的花瓣,這是獨屬於胡旋舞的輕快明朗。

臣子不願獨坐喝酒,直接起身與舞女共舞,殿內笑語喧闐,熱鬧非凡,就連驪山腳下的搗衣女也能聽到這些貴人的嬉笑。

安祿山扭動著肥胖的身體,旋轉如風,李隆基每次看安祿山跳舞,都樂不可支,舞者,都是美的,像安祿山這樣肥胖過頭的人跳舞,真是不倫不類。但他又能飛快旋轉,是許多瘦削之人都無法做到的。

他轉頭又想到已經創作完成的《霓裳羽衣曲》,若是配上舞蹈,該有何等的震撼人心。可這領舞之人,不僅要能歌善舞,也要有傾國傾城的容貌,這才配得上他親自編寫的曠世奇樂。

誰能有這樣的殊榮呢?

他看向身邊的楊玉環,寶髻花冠華光璀璨,兩對金絲花頭簪熠熠生輝,鳳鳥步搖的水晶吊墜襯得美人越發嬌豔。翠鈿媚靨,嫩臉紅唇,眼波流轉,更顯靈動嫵媚。上著寶相花桃紅大袖衫,下著團花流雲紋黃色迤地長裙,歐碧色帔子纏繞玉臂,四隻玉鐲在舉手投足間叮咚作響。他極愛她這身裝束,他們第一次在華清宮幽會之時,她正是這番衣著。

《霓裳羽衣舞》應由何人領舞,他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貴妃也愛舞樂,他有信心,她一定會非常高興且樂意。

貴妃可是他的解語花。

“聖人不賞舞,看著妾笑什麼?”楊玉環最初面對李隆基的時候一直惴惴不安,當初她還是太真娘子,高力士曾私下對她說:陛下最愛看娘子的笑顏。笑?她怎麼笑得出來!如果她有選擇的權利,誰會放著年輕俊朗,前途無量的夫君不要,來伺候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還是自己的公公!

可這是大唐的天子!這位君父,能廢掉曾經患難與共的結髮妻子,能在一天之間殺死三個親生兒子,甚至是一國太子,也說殺就殺。

楊玉環也認命了,不認命還能怎麼樣呢,眼睜睜看著壽王和一雙兒女都成為皇帝的刀下鬼嗎?此後她也就當起稱職的解語花來。

解得語可解不得命!

她很清楚,知道李隆基一愛她風華絕代的容貌,二愛她尤擅舞樂,因而轉身回內殿換了一身胡服。

“妾為聖人獻舞。”

說罷款款走下臺階挑起了胡旋舞,安祿山笑呵呵拜倒在楊玉環身前問安,那副諂媚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楊玉環是他的生身父母,這副醜態畢露的模樣,惹得殿內年輕的貴族子弟見狀無不掩面嘲笑。

眾人識趣地回到席上。

李隆基則是命人抬來羯鼓,他要親自為愛妃揍樂。

楊玉環不僅是貴妃,還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舞者。她在殿上飄然轉動,玉璧舒展,裙衣搖曳,時而宛如華貴雍容的牡丹,時而幻化為輕盈柳絮。

長袖飄飛,帶來獨屬於美人的暖香。

一顰一笑,有萬種風情。

即使看了多次,殿內的臣子依然為貴妃的舞姿所驚豔,這是大唐最美的女人,是盛世大唐最好的象徵。

只有大唐這樣昌盛的帝國,才能孕育貴妃這樣的美人!

當然除了李琩。

一舞畢後,楊玉環含情脈脈地看著李隆基,“唯願聖人身體康健,大唐千秋萬歲!”趁朝臣給皇帝道賀的空檔才把胸內的一口氣喘勻,她的風寒還沒有痊癒。

正當大唐的達官貴人們縱情聲色之時,天上一聲巨響,長生殿的飛簷被生生劈斷。宮女內侍驚恐不已,紛紛找地方躲藏,不過殿內的君臣當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即使惶恐,也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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