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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池過來沂園的時候,便看到夙尋正與景臣博戲。
不知景臣說了句什麼,那男子唇角彎了彎。他隱在蔭芾中,只能聽到劃過耳畔的風扶著竹葉輕輕搖動。
他一時不知剛剛從大梁傳來的訊息該不該說給他聽。
龍陽府遇刺,擄了小姐,待到第二日才尋到人,且帶了傷。當日晚,魏王不知何故親臨龍陽府,而第二日龍陽君便不知所蹤,那男子派過去護著小姐的暗衛死的僅剩幾個。
那信上說,小姐失蹤了。
他看了這麼些年,心中明白,這訊息若教那男子知道,別說是魏國大梁,就算是燕國的薊城他也是會殺過去的。
那男子當時為借的隋侯之珠,同王后有過一樣交易,他雖不知是什麼交易,可隱約猜測,定是同那王位有些聯絡。
他當時記得清楚,當時那男子從宮中回來,站在窗邊看著朝華林的方向不發一言,半晌才涼涼笑了聲:“也罷,為了隋侯之珠,為了瀟瀟,這天底下又有什麼事情是我做不得的?”
第二日,那男子進宮,此後部署謀劃。
而今楚王重病,那男子已是掌控了半局朝堂,楚王再撐不多時間,若是駕崩,此後郢都腥風血雨,才算的真正開始。
可他知曉那男子對她情誼,為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能捨棄,又何況別的東西。若是她真的有個萬一,他不敢想那男子會如何。
他抬頭看著天空明淨,輕輕撥出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向著他們走過去。
夙尋看到千池過來,倒是有些意外,他看一眼景臣不甚在意的問:“什麼事?”
千池斟酌道:“大梁傳來訊息,小姐……失蹤了。”
夙尋手中拈著散子的手頓在半空,但那眸色溫潤,緩聲說:“你來給我說說,什麼叫……失蹤?”
景臣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問:“訊息可有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千池大略講了此事經過,他眼尾掃見,那男子唇畔笑意更深,他立時單膝跪地請罪:“是屬下辦事不利。”
夙尋淡淡“哦”一聲:“你卻是哪兒有罪?”
“是屬下的人,沒有護好小姐。”
空氣越發凝滯,良久,傳來夙尋一聲輕笑,千池卻是看見剛才那枚散子已一寸寸化作齏粉從他手中散落。
夙尋起身,眸光深邃冰冷,千池對著那雙眸子僅看了一眼,便垂了頭。
景臣終究還是出聲:“夙尋……”
夙尋依然噙著笑,倒是吩咐一旁的千池:“我知道了,你且先去領罰。”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又笑了聲:“那些暗衛若還有活著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千池斂起心神,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小姐失蹤,而他們還活著,在那男子眼中已然是一具具死屍了。
他退出去的一瞬,看著那男子翻出的衣袖上繡著的朝華。
他苦笑一聲,看著那男子明明已是處在暴戾的邊緣,但他還是揉了揉額角坐了下來。
這才是他的可怕之處,不是嗎?
景臣皺眉問:“瀟瀟失蹤了,你要去大梁嗎?可如今郢都……”
夙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心下自有分寸。”
景臣看著他此時那雙眸子心下泛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夙尋撐著額,笑意淺淺:“讓我想想,該從哪兒給你說好?”
默了片刻,他開口:“少則一月,多則兩月,王必死無疑。到時候春申君定然入宮,而今太子悍血脈尚且不明,你覺得,李園有可能讓春申君活下來嗎?畢竟,他有可能才是太子悍的生父。”
“依李園之秉性,定然會先入宮埋伏,就算是有人洩密,告訴春申君李園要殺他,可依著春申君之性情,你覺得他會相信。”
夙尋眯眸笑了笑:“王薨之後,無論春申君怎樣入宮,可他既是要去弔唁,那定然會停在……棘門。在棘門下手,呵!你覺得得手的機率能有多大?”
景臣手指一搭一搭扣在博局上:“事無萬一,就算是李園不能得手,你也得幫他一把不是?”
夙尋輕聲笑了笑:“到時候,新王繼位,李園定然已登至令尹一位,但新王尚幼……”
說到這兒,夙尋頓了一頓:“李園身為國舅,你覺得,那時會發生些什麼?若我那時還不能回來,朝中更無人牽制他,你覺得,三大氏族會不會重新洗牌?韓叔說你是絕豔之才,想必不用我多言,你也曉得那時該怎麼做吧?”
景臣面上不顯,一時只有他手